最近的招商银行，深陷舆论“漩涡”。
4月22日晚，招商银行披露了2022年一季报，其业绩增长的同时，也暴露了该行资产质量下滑的问题。据财报，报告期内，招商银行的不良贷款余额为541.38亿元，较上年末增加32.76亿元；不良贷款率0.94%，较上年末增加0.03个百分点。
细究下来，招商银行集团不良率上升的原因与对公房地产业务密切相关。2013年至2021年，招商银行集团房地产的贷款占比从5.97%升至7.21%。对公房地产的不良贷款率也从2013年的0.4%升至2021年的1.41%。
但在这一切的背后，离不开近日使招商银行陷入“舆论漩涡”的原行长田惠宇。田惠宇于2013年调入招商银行，在他的带领下，招商银行总市值已从2013年5月的2400亿元攀升至万亿元之上。
（图源：视觉中国）
然而，如今随着田惠宇的被查，招商银行也受到了资本市场的质疑。4月18日，招商银行宣布重要人事变动，免去田惠宇招商银行行长、董事职务。受此影响，招商银行当日股价一度跌停。截至4月25日，招商银行股价跌破40元大关，最终以38.83元/股、跌幅8.64%报收，市值为9792.87亿元。自行长落马舆论危机以来，招商银行市值已经跌去超2000亿元。
4月25日，招商银行常务副行长王良在回复投资人关于股价的消息时表示，“招行股价上周有所波动下行，我们非常着急，与投资者深入沟通交流。”
资产质量下滑
2022年一季度，招商银行业绩尽管表现亮眼，但隐忧已经出现。
4月22日，招商银行披露了2022年一季报。报告期内，招商银行集团实现营业收入919.90亿元，同比增加8.54%；实现净利润360.22亿元，同比增加12.52%。
（图源：招商银行财报）
招商银行在营收构成方面，主要包括净利息收入和非利息净收入。虽然这两者收入皆有所增长，但是招商银行表示，非利息净收入中的重点项目，例如财富管理手续费及佣金收入受资本市场低迷影响，同比减少了11.11%。
截至一季度末，招商银行集团资产总额为94153.79亿元，较2021年末增长了1.80%。其中贷款和垫款总额为57581.05亿元，较2021年末增长3.38%，而贷款和垫款总额是招商银行资产的主要构成部分，占该行总资产的六成之多。
然而，招商银行集团的不良资产出现了“双升”局面。截至2022年一季度末，该集团不良贷款余额为541.38亿元，较上年末增加32.76亿元；不良贷款率0.94%，较上年末增加0.03个百分点。
除此之外，招商银行集团关注贷款、逾期贷款余额和占比较上年末均有所增加。该行对此解释为，是受房地产客户风险上升及局部地区的疫情对零售贷款业务的影响。
《财经天下》周刊梳理发现，招商银行集团房地产不良贷款率在报告期内快速增长，而这也是造成该集团资产质量下滑的主要原因之一。截至一季度末，该行对公房地产不良贷款率为2.57%，较2021年末上升了1.18个百分点。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迹象，早在2021年报中便有所凸显。2021年，招商银行对公房地产不良贷款率为1.39%，较2020年末已增加1.16个百分点。
招商银行对此解释称，房地产行业的预期尚在修复之中，市场回稳仍需要一定的时间周期，行业整体风险还处在释放的阶段，前期负债水平较高的房企和困难房企资金链紧张局面尚未有明显缓解，部分房地产企业信用风险持续暴露。
除此之外，招商银行“引以为傲”的零售业务以及信用卡业务皆面临一定挫折。2022年一季度，该公司零售贷款（不含信用卡）不良生成额、信用卡新生成不良贷款额皆出现上涨。其中零售贷款（不含信用卡）不良生成额同比增加4亿多元，信用卡新生成不良贷款同比增加近16亿元。
“这主要是受逾期认定时点调整政策、执行逾期60天以上下调不良政策并叠加疫情影响导致的。”招商银行表示。
同时，招商银行也坦言，受内外部多重因素叠加影响，其资产质量将面临一定挑战。未来将密切跟踪宏观形势变化，继续做好客户结构与信贷结构调整等措施，努力保持资产质量总体稳定。
房地产贷款数额持续上升
纵观近几年的数据，招商银行一直在加大对房地产行业的投入。
在招商银行贷款构成中，主要包括公司贷款、票据贴现和零售贷款。零售贷款一直占据招商银行总贷款的“半壁江山”。2021年一季度末，零售贷款占总贷款和垫款总额的54.90%，招商银行也因此一直被称为银行界的“零售之王”。
从占据招商银行零售业务主要比重的个人住房贷款方面来看，该行在有意减少对个人住房贷款的依赖。招商银行集团的个人住房贷款业务，从2013年的33.57%降至2021年的24.68%。2021年末，招商银行集团个人住房贷款的不良贷款率为0.28%。
截至2022年一季度末，招商银行个人住房贷款规模为1.37万亿元；不良贷款率为0.27%。是所有大类贷款中最低的。
招商银行在个人贷款和零售贷款方面也一直引领行业风骚。“这也导致招商银行零售业务占比过高，为了调整和平衡贷款结构，该银行也一直增加对公贷款业务，来提升批发业务的占比。”中国企业资本联盟副理事长柏文喜告诉《财经天下》周刊。
财报显示，截至2022年一季度末，招商银行对公贷款额为1.96万亿元，较2021年末增加761.54亿元。纵观招商银行近些年的发展，其对公贷款业务的投入也一直处于增加状态。
对公业务中，房地产业和制造业一直是招商银行贷款和垫款的“大户”。
制造业方面，招商银行集团对其的投入一直处于减少状态。投入占比从2013年的17.68%减少至2021年的5.99%。制造业的不良贷款率也从2013年的1.78%升至2021年的2.06%。
但招商银行集团对房地产业的投入则整体处于增加状态。2013年至2021年，招商银行集团房地产的贷款占比从5.97%升至7.21%。对公房地产业的不良贷款率也从2013年的0.4%升至2021年的1.41%。
柏文喜告诉《财经天下》周刊，招商银行之所以一直加大对房地产行业的贷款数额，除了因为房企通常会做抵押贷款相对比较安全之外，另一方面也是说明招商银行可能为了降低表观不良率而继续增加对房地产的贷款和垫款，否则会因为一些逾期贷款暴露而会推高其表观不良率。如此一来，将对招商银行的流动性以及真实盈利水平、不良率都会带来负面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相对于招商银行持续增加对公房地产行业的投入，中信银行近年则在压降。中信银行在财报中披露，2021年其对公房地产贷款余额较2020年末减少28.07亿元。
招行行长的是与非
纵观招商银行这么多年的发展，都离不开一个关键人物——田惠宇。
（图源：招商银行年报）
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4月22日消息，招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原党委书记、行长田惠宇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早在4月18日，就有市场传闻称田惠宇被带走协助调查。受此影响，招商银行当日股价一度跌停，最低跌至42.78元/股，最终以43.39元/股，跌幅7.35%报收。
就在18日晚间，招商银行也发布了关于行长变动的公告。根据公告内容，招商银行免去田惠宇的招商银行行长职务，另有任用。而田惠宇因个人原因并未出席会议。
公开资料显示，田惠宇于1965年12月出生，1987年完成上海财经大学基建财务与信用专业本科学习，2002年获得哥伦比亚大学公共管理专业硕士学位。据悉，自田惠宇从上海财经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银行业耕耘。而在迄今35年的经历中，其在建设银行和招商银行的履历可谓关键。
1987年至1998年，田惠宇先后担任建设银行上海浦东分行副行长、党委副书记，以及建设银行办公室副主任等。后来，他又在担任了5年信达资产管理公司信托投资公司副总裁和3年上海银行副行长后回到建设银行，在2006年至2013年间，先后就职中国建设银行上海市、深圳市及北京市分行行长等。
2013年5月，田惠宇调任招商银行，被委任为招商银行党委书记、行长，至今已有9年之久。据了解，田惠宇曾主导推动了招商银行的“二次转型”，推行零售银行与公司金融、同业金融的“一体两翼”发展战略。在此背景下，招商银行零售贷款一度同比增长26.29%，打响了“零售银行”名头。
此外，就在去年，田惠宇还提出了将打造大财富管理价值循环链，即“大财富管理的业务模式+数字化的运营模式+轻文化的组织模式”，作为招商银行未来五年的工作主线。
目前，招商银行总市值已从2013年5月的2400亿元攀升至1.07万亿元。又据最新发布的2022年一季度财报显示，招商银行总资产为94153亿元，同比增长1.80%，是2013年的40164亿元总资产的一倍多。而田惠宇个人年薪也从2013年的316.40万元攀升至2021年的税前419.83万元，并持有招商银行股票335500股。
反腐风暴持续发酵
虽然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的通报并未透露田惠宇被查的具体原因，但近段时间以来，银行界反腐的力度明显加大。更加值得关注的是，田惠宇曾工作过的建设银行深圳分行，多位高管近日被查。
据山东省纪委监委发布的消息，自4月12日以来，建行深圳市分行原行长王业、原副行长张学庆、原分行风险总监韩凤林，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驻建行纪检监察组纪律审查和青岛市监委监察调查。
其中，张学庆就曾与田惠宇搭档任职2年之久。据公开资料显示，张学庆于2001年12月至2009年7月担任建行深圳市分行副行长，而田惠宇则在2007年9月至2011年3月期间任职建行深圳市分行行长。
此外，在3月16日，泰禾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的黄其森也被公告正在协助有关机关调查。据了解，在创立泰禾集团前，黄其森曾在建设银行福建分行工作了8年之久。
而泰禾集团执行副总裁黄曦，集团副总裁兼福州区域总裁林文华也曾出身建行。林文华曾任建行福州城北支行行长，黄曦则在建行工作了32年，在加入泰禾前，曾担任建行总部机构业务部总经理、建行总行信贷审批部处长等职位。
实际上，自去年开始金融反腐就持续重拳出击，各家银行也都在对房地产行业的风险保持警觉。日前，四大金融监管部门同时发声表示，将持续促进房地产业良性循环和健康发展，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
不少银行都在评估房地产市场对银行资产质量的影响。兴业银行风险管理部总经理邹积敏在其2021年度业绩说明会上表示，“国内房地产市场不会发生系统性风险，房地产资产质量将继续保持平稳运行。”
中信银行副行长胡罡也在业绩发布会上表示，国家对于房地产良性健康发展数次表态，多地房地产利好政策出现，市场信心有所恢复，房地产企业融资环境逐步改善，形成正面因素。
值得注意的是，此前国家相关部门曾明确表示，要加大并购贷业务的投放力度。对此，招商银行表现出极高的积极性。今年初，招商银行给予华润置地和华润万象总计230亿元的并购贷，之后，又分别给予大悦城控股、碧桂园、美的置业等房企大额并购贷。截至目前，公开数据显示，招商银行并购贷授信总计540亿元。
房地产贷款风险如何缓释，正在考验银行的智慧。
撰文 / 周梦婷 程靓
编辑 / 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