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姓财东
光绪二十六年 西北小城的王姓财东院子里,王厚德正脸色凝重在院子中来回踱步时,忽然里屋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屋里的接生婆喊了声:“是牛牛娃”。掌柜的听到这么一声面色才稍稍缓解。此刻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孩子将见证铜官王姓财东的落寞与消亡过程。
腊月以来铜官县王姓财东家大掌柜王厚德一直忧心忡忡他担心老亲戚福海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眼下全国都在收拾义和团听说太后避难西安,铜官县城距西安不到二百里路快马一天就能跑个来回,这万一这要是走漏了风声判个窝藏义和团,一家子怕是一个都活不了。想到这掌柜的差人叫来兄弟王佑德一见面掌柜的就说:我心里一直不踏实,福海跟义和团起过事,眼下官家正收拾这些人哩。
老二王佑德深吸了一口旱烟说:“福海不是跑回来了嘛,这官家也要看咱家脸色呢”!
掌柜的说:不敢大意我听铺里往三原送货的伙计说老佛爷现在在西安东郊的八仙庵里住着! 兵荒马乱的万一出个乱子这先人留下的产业,家里三十几口子人咋办。王佑德接着问:“那哥你咋考虑的”。王厚德“依我看这人嘛留不得,给拿些盘缠叫走”。
这天福海正坐在牲口槽上晒太阳,二掌柜从院子外面径直向福海走了过来。没等福海开口打招呼二掌柜开门见山的说:“福海老佛爷到西安啦 你知道不知道”。福海抬起头冬日的暖阳正好撒在他的脸上阳光下他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张廋脸撑着拧巴的五官缓缓的才说:“二少爷我明白你的顾虑你说我这一走能去哪”,福海话锋一转又说道:“哎就算没地方去也不能连累你我后晌走”。见福海这么说二掌柜王佑德松了口气不露声色地说:“掌柜的给你准备了三个月盘缠和吃食我晌午叫人给你送过来”。福海点了点头起身从屋里拿出一瓶酒和一碟花生米说道:“二少爷这一走何年何月再见呀这瓶酒就算是给我饯行啦”。王佑德见福海说得真切也只好坐下来给福海宽心。几杯酒下肚福海打开了话须子说起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我从小没爹没娘听说我娘生我难产死了,我爹是在集市上被洋人拿枪打死了。开拳馆的拳师见可怜收养了我,我当时一心想着报仇后来洋人打进天津我也去了天津。朝廷看皇城守撑不住了就讨好洋人发布诏书绞杀义和团和开拳馆的,我见南城门城门楼子上一排排地挂着人头,老家过来的一枝人都完了我这才一路东躲西藏跑到铜官”。福海说着便独自端起酒杯呲溜一声吞了下去而后嘴巴咧得像被拉动的破风箱嘶嘶地往里吸着气。
二掌柜渐入回忆…关于铜官这一脉王姓他曾听爹说过些,王姓财东的先人本是山东籍商人,原本家中也有习拳练武地帮派子弟,后来因帮派间参与国事与政治斗争常常自相械斗,先人留下话说练武的人头脑不灵醒,身在乱世脑袋不灵醒会几式拳脚丢了性命也不知来龙去脉,并立下了后人不许习武的规矩。有一年蝗灾旱灾兵灾械斗接踵而至,为逃活命和脱离纷争先人离家西行三个月来到这个远离老家的铜官山区”。初来铜官时在北边的庙上垦荒种庄稼后来在县里做些小买卖渐渐起家。
铜官县北接宜君,南抵耀州,一条官道与一条河在夯土制成的城墙东面蜿蜒而过,川道两边的山上村寨林立,人口数万有余。城南筑有文庙,建于北宋坐北朝南,共五间。木结构,歇山顶,大殿坐落巨型条石台基上。正面竖六根八棱石廊柱,均高一仗有余,周长足有一人高,涂朱漆,上承梁枋,坚挺雄伟。此类结构,外地少见。殿前有千年古柏四株,殿内供至圣先师孔子位,两旁供四配,即复圣颜子、宗圣曾子、述圣思子、亚圣孟子,并有东西两庑,各五楹,供七十二贤及二十一儒牌位和画像。
后晌二掌柜和福海一前一后由文庙往南走去出了夯土城。福海回头对王佑德说:就到这吧!等以后太平了我回来看你。王佑德此时心里五味杂陈,王家世代以仁德育人,他不清楚此时打发福海是否也是出于仁德的考虑。几声犬吠打断了他的思考王佑德站上了城门楼子上望着福海不一会福海在川道中拐了个弯就消失在了王佑德的视野中。
王佑德站在了城头的瞭望塔上俯看县城,腊月里东西山上光秃秃的,土黄色的城墙格外显眼颇有西北城防特色。王佑德曾看过家里的《铜官县志》北魏时期县城建在高坪,后又迁于这里的济阳山下,由于西高东低筑城墙时也是采用挖低周围地势,留下城墙轮廓而后用石灰,黄土麦秸秆按一定比例再做加高处理。关中大地震后城墙损坏严重后彻底修缮至今。千百年过去城还是那个城,人还是一代一代繁衍一代一代地埋入东西山上的黄土里。
离奇的老爷
这天掌柜的王厚德从赵原收地租回来,卧床的老爷突然嘴里呜拉呜拉地说着什么甚是怪异,身体紧绷好似要站起来,掌柜的见状赶紧问下人怎么回事,下人说: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她也不知道老爷为什么突然这样了,去…去去找先生来,掌柜的吩咐下人。
不大一会功夫先生背着皮箱进门了,看到这阵势先生吓了一跳,还没等先生开口,掌柜的忙问:这是个啥病。先生说:这么多年还没碰见过这个病,让人静下来要用个硬手段,至于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老爷造化了。掌柜的点了点头说:能行先生听你的。只见先生快速地从皮箱中拿出几根银针,麻利地把手中的针分别扎进老汉的鼻下,头顶正中和两耳上方,最后一针扎进了眉中上方,只见老爷刚刚还紧绷的身体像猪尿泡泄了气似的软了下来,嘴里噗噗的往外吐气。过了一会老爷慢慢睁开了眼睛,扯着嘶哑的嗓子费力地说:我梦见和阴曹地府阎王正给我倒酒哩!正吃席听见有人叫我,我一回头一看一伙伙小鬼,我赶紧往外跑都跑到门口了有个牛头鬼拿叉子戳了我一下。
老汉示意大儿子王厚德附在耳边并对其他人摆了摆手众人识趣地走开了,屋里剩下父子两人,老汉一语一呼吸地对王厚德说:我走了你把家里的戏班子解散,要改朝换代呀!不求财求稳当,这么些年家里人丁不旺一定把这一脉人留下,王厚德点了点头激动地说:我都记下了你放心,明天叫伙计到西安请大夫你款款歇下。老爷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次日老爷眼睛微睁,身体冰凉僵硬,下人给老爷擦洗时大惊失色。老爷后背叉子印赫然在目,回想昨天老爷说牛鬼用叉子戳了自己一下,眼下老爷西去,不由让人联想到某些神神鬼鬼之事。
第三章 闹匪
一时间这件事情从西院的戏班子到东院的长工,连护院的小伙也在私下偷偷嚼舌接耳说着老爷的离奇归西。腊月里王家院子里生了一个又死了一个着实叫下人为难。
西院的戏班子长韵社卖力地吹吹打打唱了三天秦腔戏。头一天的《周仁回府》把半个县城的人都吸引到了戏台前,王家院子被围的水泄不通 当唱到“见嫂嫂直哭得悲哀伤痛,冷凄凄荒郊外哭妻几声。怒冲冲骂严年贼太暴横,却偏偏奉承东卖主求荣,一段时台下铁杆戏迷眼圈泛红,入迷地盯着台上周仁的扮相,仿佛自己已经是周仁一般,演唱者正是长韵社班长,唱腔字正腔圆,唱词脉娓娓道来,悲愤中不乏力量,力量中不少韵味,坐在高处点旱烟锅的老汉洋火都烧到了底也浑然不知,一折周仁听的在场戏迷酣畅淋漓。
正当一众人沉浸在秦腔戏里时人群里中多了一张与之格格不入的脸,这个人和老二面对面挤了过去,老二他并不知道就这位就是靠打家劫舍拉起一杆人马的匪首姚邵娃。这铜官县城周围有两路土匪,一路是西原的姚邵娃,另一路是东原上的任老三,都是争强斗狠打家劫舍的角色,奇怪的是姚邵娃在人群中闪了一下身就不见了。
晚上王厚德去西院找班长准备旁敲侧击地说解散戏班子的事。走到一半又想起今天乱哄哄地要叮嘱一下护院的几个小伙,于是拐到了外院,大门口两个护院一左一右在大门外侧度步。见掌柜的过来护院赶忙过来向掌柜的问好,王厚德点了点头便问到:今天人来人往有没有发现啥不对地。其中一个护院说:我今天在人群中过的时候和一个人侧身碰了一下这人腰里硬硬的,戴个毡帽脸上有刀疤我和武头头说了。
王厚德吃一惊他敢断定是西原的姚邵娃,“这一段都机灵点门楼上的家伙准备好叫武朗一会来堂屋”。是,两个护院答应干脆。
办完了家里的事打发了戏班子,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王厚德被一阵吵闹声惊醒,护院敲门说掌柜的不好啦!土匪来了。王厚德急忙穿上衣服在柜里拿了火枪就往前院去了。门楼的窗户外十几个土匪坐在马上为首的正是刀疤脸姚邵娃。土匪中有人喊到:王财东弟兄们没吃的了想借些吃的过活,你家家大业大给弄些银子咱可是讲道理的人……
大掌柜王厚德对一墙之隔的土匪喊到:弟兄们家里刚过完事,银货怕不够笑纳弟兄们我凑搜一下给弟兄们
院外土匪道:快些我的还忙着哩一袋烟的功夫把钱撇出来,兄弟们脾气不好。内院的大掌柜:“哦,哦了两声便不再出声”,土匪们此时还不知道这家的掌柜的在计算着时间。不大一会外面传来几声枪响,掌柜的知道孙尚香的人来了。 护院打开大门冲了出去一时间土匪落马,孙尚香的人马从不远处杀来,剩下的几个土匪见势不妙绝尘而去……
阳沟南边半山腰有方圆几十米的开阔地,只有东边王家的粪场旁边的一条小路能到这片开阔地,北边则是阳沟几十米深的土畔南边是济阳山,此地两面靠山一面邻深沟,要到此处只有一条蜿蜒小路可供行走。铜官县最安全的地方非此莫属,铜官的第二大财东孙掌柜这次之所以愿意解王家之围最大的原因是王孙两家同在这片距离并不远,孙掌柜害怕土匪盯上自己而无救兵,再加上王家是数一数二的财东,若他不出人往后生意上没了伴更是得不偿失他明白这个道理,王厚德也清楚这一点断定孙尚香一定会来。王厚德招呼孙掌柜和来救场的孙家护院,院子里灯火通明处理了院外土匪的尸体天以微微发亮,折腾一夜打发了孙掌柜的人王厚德回来也沉沉的睡下了。
秀花太太
这天大掌柜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太太秀花抱着孩子走过来坐在了对面,秀花开口道:掌柜的这一段时间家里事多,你得空了给娃拿给名字。叫浩仁,掌柜的一边吹着茶杯里的茶叶一边说道:就叫浩仁,浩然正气的浩仁义的仁。
太太秀花哦了一声就不在说什么。抱着孩子颠着一双小脚扭捏地走了。虽已过不惑年不干农活的缘故,秀花的面容姣好皮肤细嫩谁都看不出她已是四个娃的母亲。
这位秀花太太十九岁那一年被六抬轿子伴着唢呐抬进了王家,洞房夜时哭哭啼啼双手死死捂住腰带始终不愿撒手。王厚德问她咋啦,秀花不语,王厚德说你放心,我今天睡炕下,行不行,有啥你说可不敢积在心里。太太丝毫不领情说道:不要以为你家家大业大仗着你去了两年书院就在这里迷惑我。你家在耀州的生意不是我爹照着照样倒灶,我的心思我不想跟你说。王厚德无奈地说“那行”,那我睡觉呀!两人就一直这么僵持着。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月光倒影着树叶照在窗台上调皮的猫在院子舔着糊鞋底用的浆糊那声音时隐时现,两人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小时候经常在夜里听到这声音,并伴随着微妙的哼哼与喘息许久之后才恢复平静。
秀花首先打破了平静对着炕下的王厚德说:到炕上睡来。王厚德上了炕就一把抱住了秀花这一回她非但不反应还主动迎了过去。两人初次不得要领几次尝试都已失败告终。但最终他们掉在了厚厚棉花上又被弹起飞向了空中久久不能落下霎时间一股热流喷向了灵魂深处……
后来王厚德才知道秀花有一个从小长大的赶马车的表哥,出嫁时秀花他爹说再有性子也拧不过先人的规矩款款去吧。秀花太太二十岁时为王家生了个男丁临产时摔了一跤孩子没保住,后几年又又迎来了第二个男丁取名浩义,这孩子从小就不喜安分守己八岁时就杀了自家的鸡与其它孩童结拜兄弟食之。王厚德罚他跪着不料还没跪一袋烟的工夫就偷偷扒在往三原送木材的马车上,半路上伙计发现时已经离家太远了,没办法索性就让他跟着后来慢慢的就和拉脚刘伙计们混在了一起。
王厚德知道这孩子性子野管不下等到成人了给娶个媳妇自然就稳当了,所以常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家的马车总是雷打不动的每天鸡叫头遍就要出门,伙计们要赶到三原送完木材在从西安拉上杂货第二天赶回铜官县街道的杂货铺卸货。有一回浩义贪睡到天亮,准备上地的伙计见他在伙房拿了个冷馍夺门而出便问:“少爷你咋去呀”,浩义边走边说:“我撵木材马车去呀”。伙计以为少爷在闹耍也就不在多说。
过了后晌饭伙计们刚卸完货正坐在木料厂休息只见远处过来个人,走进了才看清楚是少爷浩义走近了说:“叔先给我弄些吃的”。刘伙计说“这里可没有白面蒸馍有窝头先吃些”伙计说着就给了他一个玉米窝头并问到:“浩义你咋来的”浩义只管着吃并不接话,等吃完了才打着隔说:“我~我跑过了的”,妈呀!刘伙计惊叹的说“瓜娃你也不知道搭车”,浩义对着伙计们伴了鬼脸说:“我爹怕我胡跑一向不给我钱没钱咋搭车?”。
秀花太太除了浩义外第三个孩子是个女娃取名叫翠兰平时总和他妈黏在一起。今年腊月又生了老四浩仁。
第五章 变天了
这年秋县城东西两原上乡民们正和往年一样紧锣密布的收拾庄稼,他们要赶上雨水把第二年的麦子种进地里。
浩义和往常一样期盼着下次出门,他渴望外面的世面,过了八月十五收完了秋粮,街里铺子的日杂吃货已经所剩不多和平时一样浩义和伙计们装上木材就往南去了。原本送完木材到进货最多两天就能走一个来回可是到了第三天早上也不见马车回来,起初王厚德以为浩义好逛就没当回事,一直到第四天还没见回来,掌柜的就派伙计去找,天刚黑下来派出去的伙计就进门了,边疾步快走边嘀咕:“这咋就翻天了”。掌柜的得知伙计回来了忙走出去问:“人寻见了没”?
伙计说:“掌柜的外面都翻天了我到草滩听人说西安正杀满人哩!等到了西安才知道是真的,一群人头发散下跟疯子一样穿着有四个口袋衣服的人呜呜咋咋,旁人叫个啥…啊,对,革命党”。
掌柜的此时已经惊掉了下巴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说:正事办的咋样啦,人找见没?
伙计说:“找了进货卸货的几个地方都说已经走了回去了”。王厚德自言自语:“回去了~回去了,你叫武朗把家里人都带上去寻去”。直到第二天太阳快下山时伙计和浩义一队人回来了不过这一次是虎口脱险,除了人回来了两马车货都贡献给了土匪。
掌柜的问浩义:浩义你没说是铜官王家的人嘛!浩义灰头土脸的说:“我说了,可他们说:“谁都不行兵荒马乱总不能把我们饿死吧,这么多年你们王家在这官道上走我们没为难过你们,现在我们没吃的了轮也轮到你王家了”。掌柜的哼了一声后说到:“叫弄饭吃完先歇下明天在说”。这一次王厚德不但损失了两车货还要挨个肚子疼,甚至都不知道是哪路土匪劫的货。关中渭北一带的大小股土匪太多了甚至有十八路诸侯之说,其中就包括名声在外的周涛娃,据传手里有六百号人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关中道上的地主尤其忌惮周涛娃。王厚德也不例外这一回也只能挨个肚子疼眼下世道乱人心惶惶。
地里的麦子在经过一场雨水的洗礼后开始疯狂抽芽远处的土地湿漉漉的,有些没来得及种上麦子的地里玉米秆就立在地里,半个月前它们还是整齐排列,如今东倒西歪像是吃了败仗的士兵一样精气神荡然无存。浩义去了趟三原西安就宣布了独立脱离了近三百年的满人统治,这一年全国正发生着天大的变化。西至新疆边垂,东至晋豫中原,横亘数千里的西北大地,都卷入了辛亥革命的洪流。西安城里流行着“不用掐,不用算,宣统不过两年半”的歌谣。
秋二十七日,陕西军政府正式成立,号召在省城读书的学生速回各地,宣传西安起义成功的消息,策动各县的反清斗争,建立地方革命政权。数日之间,省城以外各地群众在同盟会和哥老会、刀客的领导下,纷纷起义,关中40余县,都先后树起义旗。
第六章 鸦片
鸦片浩义此次遇匪他见到了一种能让人不知道乏不知道累,打耳光也不知道疼的新奇玩意,这东西吸了眼睛翻的咕噜噜的人坐在地上魂却飞到了九霄云外,一种叫人爱不释手的好东西。
浩义被劫后土匪将他们带到一片荒地不远处盖有几间 糊基房和一片菜园子, 晚上土匪点灯抽烟不过和自己见到的烟锅不一样,这东西更粗一些做工也更考究,通体黑色雕有精美的图案吞云吐雾间浩义好奇的问:“这是啥东西”。土匪懒得理他。旁边的一个土匪说:“大烟”。浩义看着抽大烟的那个土匪身体逐渐软了下来,眼睛里只剩下白色的眼仁,嘴里轻声呻吟着:哎呀哎呀~浩义十分好奇这大烟是个啥,趁两个土匪吸完烟躺在炕上呻吟之际,他悄悄的拿了一小包烟膏装在口袋中。回来后浩义便和刘伙计说了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刘伙计十分好奇的说:“世上还有这东西”。浩义肯定的点了点头,刘伙计对浩义说:“晚上收工你到我这来叫我看看这是个啥东西……”
这天掌柜的和以往一样在院子里喝茶,刘伙计踉踉跄跄的朝他走过来,突然整个人像装满粮食的口袋一样沉沉的倒在地上,头碰在了门槛上昏死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铺盖卷已经收拾停当。
刘伙计刚要开口,王佑德骂道:“狗日的抽大烟把你咋不抽死哩!铺盖拿上快滚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家里的人事变动以及大掌柜亲自安排的事都是由王佑德来办,这次也不例外撵走了个大烟鬼。后晌浩义从街道杂货铺回来就去后院找刘伙计前后跑了几趟也不见刘伙计的影子,他问院里铡草长工这才知道刘伙计抽大烟被他爸撵走了。浩义在这个院里相处的最好的就是刘伙计,刘伙计带他出车教他赶马车,出车时若是赶上饭点刘伙计自己吃干粮却自掏腰包买上两个油糕悄悄塞给他嘿嘿一笑。他自然不能任他爸撵走刘伙计随即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找到他爸王厚德问:“刘刚刘伙计为啥撵走人家”。王厚德不紧不慢的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说到:“知道鸦片不?咱叫大烟刘刚抽大烟哩!留他干啥?”王厚德两次发问问的浩义支支吾吾。“那~那人家给咱干了多年说让走就走不合情理”浩义说到。王厚德似乎懒得在说下去似的轻声说:“问你佑德叔去这些事我不过问”。
王佑德对大掌柜言听计从唯独有一点他却很有主意,别看年纪已经接近而立对于媳妇他却一种不温不火,大哥王厚德托人给他说了无数次媒每次和媒人去女子家就耍二杆子,喝酒喝的和女子她爸称兄道弟,喝多了就往人家炕上一睡叫女子陪他睡觉。女子家人一看这货活脱脱是个二球货嘛!谁敢把女子给这货。
至今快三十岁的二掌柜成了下人们做活乏累歇息时的消遣的闲谈。有的说:二掌柜十八岁那一年在山里监工打核桃嫌伙计干的慢,上树给做样子脚一滑从树上跌了下来被地下的树杈伤了裤裆,还有说二掌柜小时和笨狗睡觉被咬去稍的。
又过了一年家里的烟鬼慢慢多了起来王厚德这下慌了神,一打听才知道三原就出这东西从三原回来的伙计个个都抽,如今这东西不是稀罕东西。除了三原烟民种与吸外,西路乾(州)、醴(泉)、风(翔)、宝(鸡)、陇(州)一带种烟面积约达耕地的半数。西路出产的陕西烟土,与云南土齐名,畅销河南、山西、湖北、甘肃等省。
吸者普遍,不吸为例外,对襁褓小儿患病亦吸鸦片喷之,以为是治病妙方,因此不少小孩自幼即染上烟瘾。寻常家中客至,首先点灯让吸各县城镇中稍大商铺,柜房中榻上经常摆好烟具,以应酬少数较熟主顾。
说官司者,谈公事者,只有在烟榻上才能解决问题。行贿送礼,除金银之外,以烟土为最理想之礼物。曾闻班房中谈开锁须烟土若干两,去烤镣须烟土若干两,烟土已变成行贿筹码单位。
从辛亥年开始西安绿营旗兵中的旗营官长公然在营中开灯吸食鸦片,后来旗营官兵的双枪将占半数以上。
人有作灯油诗讥绿营旗兵吸食鸦片者:“二百年前貔貅师,日高三竿起犹迟,原来都是双枪将,雾吐云吞满八旗”。一时间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甚至乞丐无不吸食
下坡路
下人们为抽口大烟纷纷被王厚德撵走,曾经三十几口人的大院如今稀稀落落只剩十几人。眼下清军和革命党正在全国范围内你来我往的拉锯,人口本就不多的铜官县又被新奇玩意大烟搞得男人们神魂颠倒,如今乡下五个劳力也赶不上曾经的一个劳力。一个个东倒西歪更有甚者在地里下麦籽时脚下像踩了棉花,有气无力。
家里人少了地多了自然就种不过来了。此时王厚德正面色沉重的坐堂屋的老爷椅上考虑对策,兄弟王佑德进了门在大掌柜的对面坐了下来。王厚德头也没抬便说道:眼下家里劳力不够,地管不过来你有啥方子?
王佑德他原本今天来的目的是说服大掌柜王后德把撵走的伙计长工叫回来以缓解当下困局并维持家业。这么多年他对大掌柜王厚德言听计从人事安顿虽然表面由自己安排,但实际还是掌柜的在拿事,从打发福海走到撵走家里的伙计长工都是自己在当猪八戒,如今被大掌柜王厚德这么一问反倒自己像个打长工的外人。
想到这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幼时他爹王忠和经常在外面掷骰子赌钱,对家里的大事小情一概不管,一开始日子还算富裕后来爹渐渐开始卖地先是卖了原上的坡地,后来卖大块的旱地,佑德常常看到昔日和爹一起赌钱的兄弟来家里崔赌债,再后来连家里在河东仅剩不多的水地也被拿去抵了赌债,佑德她妈人无奈出走至今下落不明,佑德爷被儿子气的卧床不起不久就散手人寰,一副薄板埋到了西原的桃树坡。
王佑德与王厚德祖上本是一门兄弟,分家后就各过各的没成想几十年光景就被折货儿子王忠和败了家。
爷死了妈走了,爹是折货佑德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一次佑德饿的眼冒金星在街上找爹无果后站到卖油糕的摊子前脚像被钉子定住了,摊主正忙着包油糕没有注意到旁边站了个娃,转身炸油糕时才看见了面黄肌瘦的佑德,摊主开口道:想吃叫你大人买来。佑德有气无力地对摊主说:叔,我饿。摊主见佑德有几分面熟问道:你是谁家娃。佑德回道:王忠和。摊主一脸无奈的说道:哎!你大人是个折货油糕能给你吃以后可不敢像你爹一样以后要有出息,有出息了才有啥吃。说着拿了个油糕递给佑德,他接过油糕想都没想一口咬下油糕里的糖浆流到手上佑德被烫的呲牙咧嘴,一边不停的用含着油糕皮的嘴的吹着一边抖着手,一没留神竟把油糕甩到了地上,正当他去捡地上的油糕时一个老汉把手搭在了佑德的头上。
佑德抬起头看时正是本家厚德他爷,老汉心疼对佑德说:“娃,你愿意跟爷走不爷屋里啥吃的都有,你把我叫声爷以后你就跟爷过”。王佑德木纳的仰视着这位平日里往来并不多的爷,可能是因为太饿了的缘故佑德脱口日出道:爷~爷…老汉满意的摸了摸佑德的头并对卖油糕的摊主开口道:拿五个油糕。摊主麻利地包好了油糕递给老汉老汉转手把油糕给了佑德。
此后佑德不仅有饭吃还能和厚德一样读书写字,衣食无忧的佑德像长疯了似的没几年就长的结结实实。谁也不知道他心里与这个寄居之家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常常谨小慎微怕做错了什么尤其是给他买五个油糕的爷走后这种感觉时常会出现在头脑中。当下王家遇此用工荒的困境,大掌柜王厚德的态度又勾起了他的这种距离感。王厚德见弟兄不语,便点上自己的烟锅。烟锅里的烟丝伴随吸入胸腔的烟雾发出了细微的嘶嘶声。一袋烟后王佑德率先打开了尴尬说道:招不下人地就没办法种依我看再不能从家里往外撵人了,有些伙计就抽了一半次咱就把人撵断了不合人情,地要种还是把撵走的人叫回来。王佑德还想说下去,王厚德敲了敲烟锅说:鸦片这东西抽上了就放不下了,把烟鬼些叫回来纯纯是弹弓反反打伤自己哩!近来我看抽鸦片的人越来越多了,懒汉些在自己地里种的鸦片比种的粮都多招伙计怕是一时招不下,依我看就把泰山庙的地叫旁人种吧!听到这里王佑德语塞了半晌才从嘴边蹦出几个字:那行,依你。
夏粮入仓后王家放出口声要出让泰山庙的五十亩旱地。顺河地主杨三順杨彦虎弟兄当即就托人打问王家,王家回到“确有此事”。杨三顺马不停蹄去了王厚德的大院并与王厚德签了地契,王家以五十亩半锭黄货的价格转让给了杨家兄弟五十多亩旱地,签完了地契杨三顺就回去看地去了。快到晌午饭时伙计跑进来告诉王厚德说“杨家兄弟在县城聚福楼摆了席,来人送信说:叫您过去”。原来是自知占了便宜的杨家兄弟特意摆席邀请王厚德去聚福楼吃饭。
第八章 聚福楼
聚福楼是铜官县规格最高的馆子店里主营“驴肉除驴肉外还有各类驴副品,其中以钱钱肉尤为出名”聚福楼的驴肉之所以好在于用长年采购的是关中驴,关中驴是由西汉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引进品种,距今已有三千年历史,这种驴比一般驴高出一大截来,其耐力好善于长跋肉质瘦肥分布均匀,煮好的驴肉被切开时常常是瘦中带肥肉质绵密,加之聚福楼厨子的十几味中药材炆火慢攻吃起来瘦而不柴香味浓郁。
关中驴除了能干活,能吃肉还被赋予了一种文化表意符号,当地人把驴的形象巧妙的与社火和戏曲结合起来常引得观看之人哈哈大笑。
每天天刚亮聚福楼的伙计老光棍长贵就会带着县城外驴户新杀的驴肉驴宝由南门进来到北头街的聚福楼,南门口住着有一户独门寡妇,长贵回来时总能碰上早起的寡妇麦苗出来倒尿盆。
这几乎是长贵一天里最得意的时候了,长贵见到女人出来倒尿盆就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驴鞭,嘴里打招呼似的说:“哎,起来早啊”,女人的注意力被长贵吸引,当女人看向他时他举起手里的驴鞭小声朝女人说道:“美不美”随即对着女人发出咯咯的笑。女人先是被长贵手里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反应过来。
“回去拿你先人的球比去,驴熊,谁稀罕你的东西?”但女人还是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长贵手里的东西。长贵也并不在意继续走他的路但嘴却不闲着,边走边说:“这婆娘给你看好东西看还不领情,假正经嘴上说不稀罕夜里比谁叫的都骚”
女人的脸涮的一下就红了,在墙上抠下一块碎糊基朝长贵扔了过去撂下一句:“你扒我墙根。”头也不回的走了。长贵每天半夜就出去收驴肉,几回路过女人家他都听到了微微的让他心尖尖痒的呻吟声,他把自己粗糙的五根手指卷起来想象成寡妇的身体,蹲在墙角解开裤带动作一阵后不禁感叹道:“多好的婆娘没个男人可惜啦!要是能和这婆娘快活一下死也值了。”长贵看着女人的背影不由的心疼起这个寡妇来随即说道:“麦苗哥稀罕你”,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不知道怎么回鬼使神差的说这么一句。
一会功夫长贵就来到了聚福楼门前朝门里喊到:“下货啦,驴肉驴球回来啦”。不一会厨子徒弟花牛小跑了出来和长贵一起将驴肉卸到伙房。卸完货后长贵问:“你师父哩!还没起来?”花牛点了点头。长贵悄悄在案上拿了一疙瘩五香肉揣在怀里往寡妇住的南门口走去…
到南门口径直进了麦苗的门,麦苗在院里正把绑好的玉米一串串的往房檐下挂,长贵来到她身后开口道:“麦苗要帮忙不”,可能是长贵嗓门大的缘故,麦苗竟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后身体在马凳上左右摇摆一个没站稳从就要从马凳上跌下来,长贵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一抬手就碰到了麦苗胸脯,麦苗轻声哼了一下整个人像喝醉酒似的倒了下来手顺势勾在长贵的脖子上眼神迷离脸色苍白,长贵那里与女人有过这接触裤裆一下就撑起了帐篷,麦苗倒在长贵怀里眼睛紧闭呼吸轻微半天也没有反应长贵自觉不妙喊了半天,麦苗才睁开了眼睛,长贵连忙问:“妹子你咋啦”。麦苗缓缓的说:“缺血,老毛病了你扶我到炕上”。长贵把麦苗扶到炕上用开水冲了一碗黑糖鸡蛋碎碎麦苗喝后渐渐缓过神来说:“看不出来你还怪会照顾人哩”,长贵说:“娃娃时我婆给我冲过”,麦苗眼睛看着长贵说:“今天要不是你狼把我叼走都没人知道”长贵嘴里说道:“不打紧,不打紧”脸却不自觉的红了。从来没有那个女人与长贵四目相对过此时长贵仿佛迎来了他人生的又一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五香肉放下就往外走:“给你拿了一疙瘩肉”长贵边走边说,“等一下”麦苗起身问长贵“你说你稀罕我是不是真的”长贵此时脸已经红成了猪肝,“嗯,是真的”。“长贵哥你黑了来我等你”麦苗娇羞的说。
到了晌午饭时间王厚德王佑德一行人到了聚福楼菜早已准备停当,席面上七碟子八碗摆了一桌子,分别有聚福楼招牌菜钱钱肉,葫芦鸡,大酱焖驴肉以及各种凉热菜。一阵客套寒暄后东道主杨彦虎安排一行人落座,杨家兄弟率先端起酒杯说到:“我家人多地少一家子人全靠河滩上的几十亩口粮地过活,在座的都知道河滩的地尽是石头一年打不下多少粮,王家以仁德育人愿意把泰山庙的地交给咱实在是解决了一家子人的大麻烦,咱今天就代表一家子人谢诚王家。”随即一杯酒下肚。王厚德见状也站了起来:“兄弟咱两家不说那些,往后的日子还长谁家都有个难处以后在这铜官县还得靠咱兄弟们成协来哥跟你喝一个”说着就端起了酒杯,众人也纷纷端起酒杯。酒过三巡王厚德看时机已到便试探性的问喝的进似迷糊的杨三顺“兄弟如今这县里也不太平很多家都种上了大烟以后你有啥打算”。杨三顺满脸通红的说道:“不怕邵娃那一竿子人咱随叫随到怕啥谁敢给咱绊刺!哥种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能挣钱。”王厚德心里顿时大惊说到:“兄弟上一回咱家门上来了一竿子人你给帮忙打听一下是西原上的还是东原上的”。杨三顺的眼神瞬间左右摇摆并试图掩饰这自己的异样结结巴巴的说:“好~好.我打听一下”王厚德看出了杨三顺的异样,心里就此与这位两面派结下了疙瘩。
此时王佑德正与杨彦虎划拳划的难舍难分你来我往,杨家的两女人在唠家常孩子则钻在桌子下面玩狼吃娃,谁都也没注意到两位掌柜的有什么不对劲的,王佑德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此时他把在王家的不痛快全化作了杯中酒,在高粱酒的作用下王佑德感到天旋地转冲杨彦虎摆了摆手起身晃晃悠悠地去了茅房,他蹲在茅房的地上肚子里翻江倒海,尽管他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如愿将高粱酒吐出来,他闭着眼睛脑袋嗡嗡作响憨水流下来拉在了地上,可能是太难受的缘故他心想“这狗日的酒咋这么难喝的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谁以后在喝酒谁就是畜牲”。不知过了多久王佑德才缓缓站了起来出了茅房,跑堂的长贵一眼就看到了王财东家的王佑德迎上来露出了谄媚的笑边笑边说:“掌柜的脸色不好给你给帕帕擦擦脸。王佑德接过手帕发现竟是一块丝绸并绣着一对鸳鸯嬉水的帕帕,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帕帕佑德就满心欢喜便对长贵说道:你这货客还有这艳福那个女人的手帕。长贵连忙解释“不是的我刚才在忙着上菜在二楼拐角拾下的问了好几个人见没人要我就揣上刚见你脸色不好就没多想掏出了就给你了”,王佑德哦了一声从袖口里拿出两枚贰角银币说道:“帕帕给我我给你两个这”,长贵连连点头“行嘛”,长贵接过两枚小银币说到:“那我忙去了掌柜的”说着就转身离开了。等到王佑德在此回到雅间时以人去楼空,雅间已经被拾掇干净。
王佑德正准备下楼回去一掀门帘与一个女人碰了个正着王佑德的下巴正碰在了女人的的侧脸上,王佑德打量着女人,女人只顾低头连忙弯腰鞠躬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正用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扫荡,这位身材高挑细腰窄臀头发乌黑皮肤白的像擦了白面的女人正是铜官县主管财政的张之游太太刘巧。
刘巧一抬头看见王佑德手里正攥着自己的贴身手帕开口说:“先生我刚在这吃饭手帕遗在这了你见着了没”,王佑德看到女人的脸嘴里直哦哦却说不出话来,王佑德被女人的美惊的张开嘴半天都没合上,女人瓜子脸柳叶眉小嘴眼出秋波打扮精致浑身透露着贵气脸蛋上泛着红光看着王佑德。刘巧看到王佑德噗嗤一声笑了,问道:“你咋啦?”王佑德半天才反应过来说:“是不是这个”说着把帕帕递给女人,刘巧看了一眼说:“嗯是这个”便伸手去拿,当两个人手碰在一起时王佑德全身像是过电一般眼睛一下就花了。女人接过手帕冲王佑德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先生”。王佑德一个人站在原地不能动弹,女优雅的消失在了王佑德的视野中。
第九章 长贵的春天
这天晚上长贵悄悄溜进了麦苗的门,麦苗已梳妆打扮好坐在炕上等着长贵。她太久没有被男人呵护了,今天早上自己晕倒长贵给她冲了一碗鸡蛋絮絮让她心神荡漾,她想起了那一年冬天正冷男人出门前也是给自己冲了一碗鸡蛋絮絮就急急忙忙赶着马车往蒲城送炭去了不料回来的路上被土匪砍了头,在距离尸身八里外的地方才找到的头颅,头颅被冰包裹着像打了一层桃胶一样,麦苗看到男人身首异处她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她哇的一声哭了“你还我男人呀,千刀万剐的土匪”。事过半年后旁人叫她改嫁,她说:“我就在这哪都不去”,后来一年夏天天降大雨家里的院墙也倒了,她无力顾及索性在院墙倒下的地方种上了菜,从此进出南门的男人路过都会往女人的屋里看上一眼。
有时按耐不住她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把两根手指并拢起来以缓解身体的需要,作为一个没了男人的女人,孤独的活在这世上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意思。长贵虽说有些许恶习但人不坏往后日子还长调教调教也就好了。想到这里她决定与这个光棍共赴春宵并不断的说服自己接受长贵同是苦命人何必这样去为难自己独守空房。
长贵进门看到坐在炕上的麦苗嘴唇艳红脸蛋白皙想到马上可以跟做梦都想得到的女人来一次真实的交融不由地心跳加快口干舌燥。“长贵哥到炕上来”长贵听到麦苗唤自己像一匹脱了僵的野马蹭的一下就上去抱住了麦苗,麦苗把一只手搭在长贵的脖颈上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长贵把手一点一点伸进了麦苗的胸脯,他摸到了久旱的白花花的肉,麦苗哼哼的小声呻吟着她解开了长贵上衣的布扣子然后是裤子,长贵一边迎合着配合着一边也解开了麦苗的裤腰带。两人赤裸相对长贵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棍似的突然冷静了下来说到:“妹子跟哥你后悔不”,麦苗没有回答而是把嘴凑进了长贵的胸前一口就含在了嘴里,长贵顿时刚到有无数只蚂蚁从他的脚心钻了进去一直往上爬先是由小腿到大腿直到心窝,他彻底沦陷了反过身手就往麦苗的两腿之间摸去,哼哼声越来越大麦苗身下的床单湿了一片一会功夫长贵就伏在麦苗身上不动了。
第二年春天王厚德检查下人准备的农具时发现家里供奉先人排位的房子背墙墙根底部裂了个半个拳头大的缝,屋内的地面也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纹原本平整的地面现在呈左高右低状。王厚德心里大惊不好。他心里嘀咕到“昨天还好好的睡了一觉起来咋成这样了”,供奉先人的房下面是王家的气脉,据王厚德爷爷在世时说“当时重金请郭璞后人看的风水,这位郭姓风水先生讲过,把先人请到这可保王家百年兴盛,若是日后有啥那就是天灾。”几十年来王家一直人丁兴旺到了王厚德这辈已赶不上昔日的辉煌,王厚德清楚这一点,先人的的住处有麻瘩家里自然也就好不王厚德对此深信不疑。当下就叫来王佑德安排宗祠的修缮问题,并对王佑德说:“这次我要亲自监工修缮一定要认真仔细这是咱家的气脉”,王佑德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当天下午就来了几个做工的匠人来到宗祠前又量尺寸又标记几个人指指点点到了天黑才算确定了方案。这一切都被王浩仁看在眼里,他趴在西院的房顶清楚的看到两个匠人一个伏在另一个耳边嘀咕这什么,他想听的更清楚些却什么也听不到,这天夜里王浩仁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今天来家里的某一个匠人长出了獠牙面目可憎狰狞向他扑来嘴里喊到:“狗日的王厚德叫你断子绝孙”。
第二天工人进驻王家开始了大规模的修缮把原先的倾斜的房梁拆掉,夯土糊基墙推倒在原有的基础上从新平整地基,打夯土墙,换上新的杉木。工头正是王浩仁昨天梦到的那面目狰狞的人,王浩仁想上前看个究竟悄悄来到这个人的背后,这人像知道有人过来一样猛的一回头眼神里满是杀气,王浩仁被下了一跳哇的一声哭了。不远处的伙计跑了过来问道:“小少爷你咋啦”,王浩仁说:“长虫”伙计顺着王浩仁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一条锄把粗的一条蛇盘在宗祠前的槐树上嘴里吐着芯子。众人看到这么大的蛇惊的大叫:蛇。那蛇看了看人们缓缓的顺着排水口爬去搽火柴的功夫已消失不见。王浩仁感到不可思议迈着小腿自顾自的走开了,他却不知道身后却多了一双眼睛。
白天工人忙着打夯土锯房梁上需要的木料,间隙之余也轮流说上几个荤段子。一个工人讲的段子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另一个也开口说:“以前有个拉脚的光棍总是晚上收工才回去,白天屋里没人怕贼娃子进门就每次出门都给门上挂件衣服,有一次这货收工和人在外面喝酒喝完酒就回去了,半路上看到有一户人家门上挂了一件衣服光棍以为到家了,推门就进去睡了下去,不想身边有个女人说:“你来啦”光棍心里高兴但也不说话顺水推舟的办了事,事后女人问光棍:“几天没来咋长的这么大。这时门口另一个男人轻轻的叫女人开门,女人赶紧让光棍从后窗跳了出去”。一阵哈哈声后,狗蛋露出了怪笑说到:这有啥咱南门口就有这货。“你见过?狗蛋,不敢胡说小心挨打南门口的娘家表舅在县里拿事哩!”一个黑脸男人说到。狗蛋不以为然的说:“我见过我才知道,咋不信?”黑脸男人抬杠似的说道:“不信”。
狗蛋急了说:“哎,你的谁黑了跟我去看一下,要没有我把今年的旱烟叶子给你分一半,要有以后我的活给你分一半咋样?”黑脸男人可不怕事大满口答应“行嘛”。到了晚上狗蛋和黑脸男人躲在暗处观察着麦苗的屋子,直到夜深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两人正要走时只见黑夜里闪出一个人影进了麦苗的屋,两人蹑手蹑脚的扒在了窗户下只听屋里发出了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息声。
第二天狗蛋睡到晌午才去了工地,黑脸男人看到狗蛋一脸埋怨的说:“你狗日的算的真精半年的旱烟叶子换我半天的工。”狗蛋一脸得意的说:“你要跟我打赌哩嘛,还能怪我?”。黑脸男人看到狗蛋的一脸得意更是气的直跺脚对狗蛋说:“这事弄不成你叫大家来说公道,半年的旱烟叶子换我半天的工,盖房可不是小活几个月下来我还活不活了。”狗蛋急了说了句“活该”。一时间这件事在工地上一下就传开了。别看县城不大可要传起热辣的是非来可就大有不同,渐渐的这件事就传到了麦苗娘家表舅冯大才耳朵里,冯大才在县里主管税收眼见自家出了伤风败俗之事自然气不打一出来,毕竟自己还想去省城干事要是因为旁人议论家门不洁那日后脸面也无处放。
这一天长贵夜里正要苟合麦苗,长贵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早已有人举起了棍子,一记闷棍下去长贵像被抽了筋骨瘫软了下去。再次醒时是发现一个男人正对着自己撒尿热从头流到了腰间,下半身则已经被人埋进了土里,那男人边尿边操着蒲城口音说到:“想活命不?”,长贵心想自己平日里并无与人结怨为何会被绑到这荒山野岭,长贵无力的说:“想,想活命,好汉我平时本本分分你这是弄错啦吧”,那人随即说:“你本分你裤裆的东西可不本分,今黑我能埋了你也能把你放了,你自己选吧”。长贵一下就明白过来眼前的人是为什么半夜把自己绑到这里,长贵说:“我和麦苗是情愿,我也稀罕麦苗,等我攒够了钱我就风风光光的娶麦苗回来”。那人对身边的汉子说:“埋”。长贵用力的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土一点一点的埋到了前胸那汉子停了下来,那人说:“看你这么想活,是这,我骑马从你头顶上跑几趟,能不能活看你造化了”。说罢就骑上马往不远处跑去又掉头像长贵冲了过来长贵吓得身子使劲往下缩着,一趟,两趟长贵没有被马蹄踩到,第三趟过来时长贵看着马蹄落下重重的踩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长贵瞬间脑袋嗡嗡作响眼前泛着金光,眼前突然一黑就昏死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长贵睁开了眼睛只见麦苗坐在身边不停的掉眼泪,泪珠一颗颗的滴在了长贵那肿得无法辨认的脸上,长贵想开口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无力的摆了摆手。几个月后长贵发现自己裤裆里的东西不听使唤了有时需要很久才能举起,复仇的种子慢慢在的心里生根发芽,一天早上人们起来时发现一向早起的麦苗门户大开一连几日也都如此当人们去看时早已人去楼空,和麦苗一起消失的还有长贵,两人像是在铜官县凭空消失了一样。
梁子
王财东家终于修好了宗祠那个工头在王浩仁心里却挥之不去他不清楚此人与父亲王佑德有什么过结,为什么自己每次看到此人就心生害怕。
这位工头叫黑豆十多年前与父亲老木匠走街串巷靠帮人修家具为生有一次来到王财东家门口吆喝到:“修家具咯”,当时太太秀花正在生产王浩仁,王家院子里一片紧张气息。下人见修家具的吆喝声太大便出来对老木匠说到:“别在这哭丧,烦着呢。”老木匠一听就不答应了说到:“多管闲事我碍你啥事啦,又不是你家的路我在这吆喝与你有个蛋事”。王家下人见说不过便抄起木棍来,本来只是想咋乎一下没想到老木匠不依不饶,“来来来你把打一下试试”,说着就把头往对方怀里撞,王家下人气不过抄起木棍当头打在老木匠的头上,老木匠被打懵了,反应了半天缓缓抬起头看着对手突然嘴里就吐着白色的泡沫整个人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腿不停的颤抖身子也跟着倒了下去,没一会就没了动静。这下王家打人的下人慌了刚忙往门里跑去但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没跑几步就跌坐了下来,另一个伙计喊到:“死人啦”。院子里瞬间呼啦一下出来了好几个,掌柜的王厚德跟了出来说:“喊叫啥?谁死了,人没死叫你都喊叫死啦伙计们过去救人”。王厚德听伙计说了刚才发生的事赶紧问:“人呢人没事吗?”,这时伙计回来说:“人没救了”,王厚德勃然大怒:“咋回事咋一下就把人打死了有多大的仇,这不是小事要吃官司的”,在看这个伙计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跪在王厚德脚下“掌柜的。故意的我就轻轻一下他就死了,他本来就有毛病呀!掌柜的。”王厚德更加生气了“你不动他他能无故死在咱门上吗?这个时候了还在这里狡辩,来啊,拉下去施家法”。王财东家的家法是用藤条抽打犯了错的人,根具所犯事的严重程度决定打多少下,行刑的人也没遇到过这种事不知道该打多少,见掌柜的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去问。拉着打死人的伙计往后院去了,过了一会后院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王厚德派王佑德带上银货去找人说和,善后处理的皆大欢喜,老木匠的瞎子女人说可以不在追究此事,但以后在生活上要给予照顾。老两口一辈子膝下无人只有捡来的一个孩子叫黑豆。这个孩子亲眼目睹了养父被王家下人打死的整个过程,刚开始王佑德每个月都亲自送钱过来,后来索性就把这事托付给伙计客五来办,客五这家伙好赌钱常常输的底掉,瞎子女人和黑豆的生活自然就供给不上,有一天女人在院子里晒萝卜干一不小心失足掉进了自己院里的红薯窖里,此时黑豆正在远处的麦场上玩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等到傍晚肚咕咕叫时才悠悠然的回去,可到家无论怎么找就是找不到瞎子母亲,黑豆便到邻居家叫来了大人。
等到瞎子母亲被人救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没过几天就一命呜呼,诺大的院子就剩下形单影只的黑豆,幼小的心里把这一切的不幸都归于王财东家。从此以后他变得不爱说话也不与其它孩子一起玩,吃不上饭的黑豆饿的面黄肌瘦有时女人们见他可怜就丢给他一个玉米面窝头
有一天他睡在自己家里的炕上被热呼呼的东西打在脸上一下又一下,他睁开眼睛看到一只狗正伏在身边用舌头舔着自己的脸,奇怪的是这狗的尾巴看起来并不舒展而是夹在腿间看起来硬邦邦的,他想伸手去摸狗头那只狗却呲着牙,在他把手又收回来的一瞬间那只狗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拖下了炕那力量大的出奇,黑豆听大人说过有一种东西长的很像狗经常冒充狗潜进院子里叼走小孩,这种东西叫狼。他顿时反应了过来大呼到:“叔呀,伯,爷狼来了,叔呀”没一会大人们抄起木棍农具赶来,狼见势不妙丢下黑豆跑了。人群里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这一切,第二天黑豆就离奇的不见了,有人晚上起来撒尿看到土匪把黑豆带走了…
多年后黑豆又活跃在了大家的视野中,黑豆以泥瓦匠工头的身份出现。现在只要谁家修房子盖房子那第一个想到的便黑豆不仅工期短,匠人也肯卖力气,打的糊基又光又瓷实,这一次王财东家的活也自然是由黑豆全权负责。
王厚德近来总是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连睡觉都感觉房梁上有只眼睛在盯着自己。一天夜里王厚德睡得正香几声枪响将他吵醒,他隐约听到房上的瓦被人踩的嗤嗤作响,他猛的起身从枕头下拿起了刚刚托人从西安买的盒子枪来到了窗户边上,只见对面的房檐上有两个人影移动,王厚德没有半点犹豫举枪便射,砰,砰砰,砰砰。几发子弹打出去,房上的一个人掉在了院里的地上另一个则快速移动一溜烟不见了。护院听到枪声连忙也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的有人便上前查看掉在地上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一个护院说。另一个护院拿火把凑近看了看说道:“这人看着面熟搞不好是姚邵娃的人,上回来没占到便宜这回是报复来啦!”护院正说着,孙尚香也派人过来打听情况。护院一检查家里也没少个啥,刚才枪战一个护院被子弹擦破了头皮,其它并没有损失啥。但在检查人数时发现浩仁不见了。大门口留下一封信大掌柜赶忙打开看,大概意思是你家少爷我们带走了,想要人准备二根金条后天晚上来西凹里的槐树林交换,胆敢耍花子全尸不留。掌柜的的急得团团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答应土匪的条件下次他们还会来若是不答应自己儿子王浩仁怕是没救了。王厚德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他亲自带着护院的头头武朗,套上马车出了东门就往东原去了一直到了傍晚才回来。回来后王厚德就去睡觉了,护院的头头则是把所有的护院叫到一起嘀嘀咕咕,随后就拿出了两盒子弹分给护院,这一夜护院都出去了,家里只留下一个身体稍微廋弱的,到了第三天夜里护院头头武朗来到西凹里的槐树林等了好一会,姚邵娃的手下赵六带着浩仁向他走了过来,赵六开口说到:“东西拿来了嘛”武朗把装着金条的袋子丢给赵六,赵六捡起东西看了一眼然后用牙在金条上使劲一咬,用手一摸确定黄货没问题就把浩仁推了过来。武朗带着浩仁走到山凹后时传来了一阵枪声,枪声持续了一袋烟的功夫才渐渐停下。经此一战铜官县的财东和土匪安生了好几年。
王司令
顺河地主杨家兄弟买下王财东家的地种了一季粮后便给地里种上了大烟,王厚德知道后:“怒斥杨三顺不懂事,”随后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地卖个人家了他想种啥咱也管不了,毕竟这地现在是人家的地”。这天傍晚财东孙尚香急急忙忙的要找王厚德,王厚德出门去迎简单寒暄后两人进了里屋。孙尚香这次过来有两件事来找王厚德拿主意,一是铜官县王孙两家是数一数二的财东,眼下已有很多人给地里下了大烟种子,大烟比粮食可金贵多了一亩大烟能换一根金条,现在大家都把王孙两家晾在这里,也只有他两家没种大烟,此次过来是与王厚德商量要不要种大烟的事。第二件事则是家里一个远房亲戚在西安当官写信回来说“往后日子还得有一乱叫把家里的钱都换成黄货,至于鸦片是害人的东西迟早管家要收拾,当下却可以审时而动”。两人一直说到了半夜,最后商定少种大烟多种粮。
这天早上王厚德起了个大早独自出门了,王厚德上了街街道一片热闹非凡,炸油糕的卖肉夹馍的,小饭馆伙计的吆喝声吸引了王厚德,“来嘛来嘛啥吃的都有凉粉鱼鱼,油泼面,甑糕油糕都有”王厚德进了饭馆要了一碗甑糕便吃了起来不由得心里感叹到三千年前的吃食流传到今天,我这也算是和古人在饮食上沟通啦。甑糕的古老表现在它的炊具上,它是使用由最古老的蒸具“甑”演变而成的甑锅蒸制而成,这也是它得名的原因。甑糕除了炊具古老以外,它又是由三千多年前西周时期王子专用的吃食“糗饵粉糍”演变而来。先秦的“粉糍”是在糯米粉中加入豆沙馅蒸成的糕饼,并不放枣,到了唐代才发展成枣米合蒸。
唐宋以后,糕类食品越来越多,既有麦面的,又有米面的,有豆类的,也有蔬果的。即使糯米糕,也从形状,味道等方面分了数十种之多。各种糕都有自己的名称。有的以用料为名,有的以形状为名,甑糕则以独特炊具为名,为陕西独有。
王厚德从饭馆出来看径直走到了北街自家杂货铺的对面,由于王财东家的杂货铺是铜官县的独门生意,常常从早到晚都是买主。王厚德观察了一会杂货铺满意的走开了。
南街最近从外地来了一个算命的先生,这先生和以往的江湖骗子可不一样,人长的年轻大约四十岁的样子每天只占五卦,若占卦之人没钱可以先欠着待到有时在补上,王厚德对此已有耳闻今天他想去看看这位神秘的先生能不能解他最近的运势。到了南街果然那先生就坐在文庙后面不远处的石阶上闭着眼睛体态安详手边放在一本周易。王厚德上前还没开口只见那先生就睁开了眼睛说道:“有难事?”王厚德没回答先生的问题而是说:“我最近总是感觉有人盯着我你看是咋啦。”先生摆了摆手说:“我不看神看神寻看神的”。王厚德无奈说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先生安静的听着随后对王厚德说:“占卦讲究三不占你知道不”,王厚德摇了摇头说到:“不知道”,先生接着说:“第一个,不诚不占。如果没有诚意不要占。第二个,不义不占。一定要是正当的,不是该你问的你不要问。第三个,不疑不占。疑代表真的疑,有真的疑惑才占,没有真的疑惑不要占”,王厚德点头示意没问题。先生说:“你想三个数字”王厚德说了三个数,“在说三个”王厚德又说了三个“在说三个”。一会功夫先生说:“羊绊住了抵角会咋”,王厚德说:“挣嘛,蹦跳嘛”。先生说:“羊绊住角只有通过外力才能解脱出来,你是明白人回去吧!”。王厚德感到莫名其妙他还想问什么只见先生摆了摆手。王厚德远远就看见自家的门口人头窜动等走进了才看清楚是一队当兵的,领头的见他过来也迎了上去说到:“是王厚德王掌柜的吗?”王厚德并没有正面回答“咋啦啥事”。那当兵的说:“我们王司令派我们先来,他随后就到”。啥,王司令?王厚德不解的看着这些当兵的头脑中不断地回想着。“是诺德回来啦!”,王厚德声音颤抖道,那当兵的回答“是的”。王厚德激动地眼眶红润,他回忆起了小时候他这个兄弟气性大有一回被父亲训斥一顿后便离家出走了,全家上下三十几口子人找了半个月也没找到娃,王厚德的母亲当时就病倒了嘴里不停的说着“一个十四的娃能跑到啥地方去呢”。原本家里人都以为这个王佑德已经死了,没想到多年以后居然回来了。
不一会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翻身下马冲王厚德叫了一声“哥哎,兄弟不肖让你操心啦!”王厚德看到兄弟热泪盈眶说到:“兄弟你还活着,活着就好呀,那一年你出了门家里人都以为你不在人世了”,王诺德哈哈一笑说到:“好我的哥哩!兄弟这命硬着呢”,说着拍了拍胸脯又说到:“从辛亥革命跟着孙先生闹活到护国护法打白朗咱都挺过来了咱还怕啥?”。
进了家门兄弟两个从晌午聊到后半夜,下人叫王老爷吃饭,王厚德不耐烦的说:“做好送进来”,下人把准备好的饭菜一碟一碟的端了进来。有切好片淋上辣子油蒜的酱牛肉,还有凉拌猪耳朵等下酒菜,王厚德吩咐下人把自己的好酒拿过来要和兄弟共饮。诺德边吃边说:“哥,家里还有谁,佑德哩?”王厚德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兄弟这么些年你不在家,哒临走时交待要我把戏班子解散了。说树大招风往后要变天,没想到解散了戏班子时间不长西原的土匪姚邵娃就来咱家门上闹活的要钱,这一回是邻家孙尚香帮的忙姚邵娃见人多势众才跑啦”。王诺德又问道:“后来呢?”王厚德放下筷子又说到家里如何卖出去五十亩地的,以及上次姚邵娃怎么劫走的浩仁的一系列事说给了王诺德。
家里现在人手不够咱兄弟王佑德只得跟着伙计去甘肃送木材去了,浩义也有时也跟着伙计跑三原西安一带,王诺德听王厚德说着家里发生的这一切随即说道:“哥这么些年我也没在家,家里的情况我还不了解,不过我看这姚邵娃是得收拾一下,这件事我马上叫人去办你放心”。两人一直聊到了后半夜,也正是这一次王厚德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另一个党派,第二天一早一队兵就朝姚邵娃的老窝开去,到了晌午才回来。有个领头的兵说:“才十几个人还不够老子塞牙缝呢”,这次大获全胜姚邵娃被手榴弹炸死,在场的土匪被连窝端起除了二当家赵六跑了其余人都被活捉,大当家姚邵娃死了其余土匪被解散回家,此时到此便告了一段落。
这一天王厚德和王诺德聊天王厚德问道:“兄弟这么多年你是咋回来的”据诺德说:“自己离开家后就跑到西安,碰上一对留洋回来的中年夫妇这对夫妇无儿无女,诺德认他们当了干爹干妈,后来诺德去了陆小读书,后来又读到了陆中,从辛亥年到反袁护国一直混迹于军中如今官至国民革命军陕西驻军代理旅长”。王厚德问:“旅长是多大的官职,管多少人”,王诺德说:“现在队伍扩建了有八千人,至于多大官这可不好说,咱走到各州各县,县长对咱也是点头哈腰的,在这乱世可能比县长大一点”。王厚德哦了一声长吁到,“哦~县长”。
二次革命
王厚德又向兄弟王诺德说起了关中地区种大烟渐渐辐射至铜官,有些家偷偷种上了大烟的事,王诺德说:“现在各地已经收起大烟税。打仗也要花钱所以各地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属无奈之举。
王诺德给哥哥讲述着清军余势与革命党是如何你来我往的,到后来的袁世凯出任大总统清余势见大势已去纷纷倒戈或表面接受改编。
王诺德说:“复辟帝制八十三天后又恢复了正常,当兵的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分别经历了三个时代:清,民国 中华帝国 ,他们可不知道接下来谁是主子常常早上还在一起称兄道弟下午就因为派系不同就稀里糊涂的开战了”。兄弟王诺德这次回来了五天后就接到南下的任务第三天就开拔南下了,王厚德这几天像做了一场梦一般,感叹到这光景变得太快了,我王家也有带兵打仗的旅长了。
反袁斗争以来又护法护国,川道里热闹非凡,早上过去一队穿蓝的队伍,晌午又来一队穿黄的队伍。一时间谁也不知道那只队伍代表正义。转眼浩仁以长成十五六岁的大小伙,他对眼前这川道里来来往往的队伍感到十分好奇。
这天浩仁在街道的铺子里帮忙理货,从门里进来个男人,对浩仁说道:“掌柜的打些酒”。浩仁放下手上的擦灰布活绕过陈列农具的的架子,走到靠墙一侧的高粱酒坛子旁拿起茶碗打了一勺子酒递给那人。那人坐下来喝酒喝到兴起便自言自语了起来:“轻五谷种鸦片,五湖黄流四海蓝,南来北往熙攘攘,四夷满汉招人马,招人马求安稳。” 浩仁见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变戏法似的从蔫瘪的口袋里掏出了几颗花生,剥了个花生又自顾自的说道:渭北山高蒿又密,自古屯兵多藏将,乱世自要乱人治,分分合合合分分,嬴政六国史为鉴,华夏终得一人治。这个男人一通顺口溜下来浩仁在好奇心的袭扰下身体不由自主的走向这人,浩仁看出这人是读过书的人开口问道:“先生你说这是啥意思。”男人也不抬头继续喝他的酒,边喝嘴里边嘀咕好像是在回答浩仁的问题:“小伙子你能知道这世上谁代表正义吗?”浩仁更加好奇了但他还是回答到:“先生教过孔孟之道为之正”,
那人摆了摆手说:“如今世事变了谁的拳头硬枪杆多谁就代表正义”,浩仁又问:“嬴政失秦是不施行仁政吗?”,先生说:“现在天下大乱如同统一前的六国一样,这样一来谁的人马多谁的枪杆多谁就是正义,至于治国理政则是后话”。浩仁看着这位先生又问道:“先生你看这天下以后是谁坐”,先生:“乱世出英雄同样也出狗熊,将军若不知道为谁而战那倒戈也就如同家常便饭,这些人也就成了大江东流的过渡,照现在来看还没有人能坐稳江山”。这位先生姓井蒲城井原人,至于为啥到铜官来没人知道。
有一次王浩仁看到家里牲口槽下面裂开了一道口子便去找井先生,只见井先生写写画画一阵后对浩仁说:“近几年可能有地灾”。浩仁起初对井先生的话深信不疑后来时间一久也就忘记了井先生说的地灾,直到后来浩仁才知道地灾可以瞬间吞噬几十万活人。王佑德从甘肃固原回来时王诺德的队伍已经向南开去好几天了,他听着人们讨论着他的旅长哥是如何的风光,他不由得嘴角也开始上扬脸色露出了憨憨的笑容,昔日一起玩耍的诺德如今当上官了他心里高兴但他觉得自己始终是个外人,他幻想着要是自己啥时候能当个官才能扬眉吐气。
刘巧与佑德
东原上的匪首任老三最近开始坐不住了,铜官警察局长张之栋听人说王财东的兄弟王诺德不费吹灰之力就扫了姚邵娃的老窝,张之栋在铜官县当差十余年一股土匪也没能牵制更不要说消灭了,由于脸上挂不住对人夸下海口说:“两个月灭掉东原土匪任老三”并在任老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严加防范,任老三一时间活动被限制十几口子土匪坐吃山空,任老三老窝断粮的第二天任老三就派人去找西原上的赵六,赵六曾是姚邵娃的左膀右臂如今姚邵娃被王诺德的兵打死了,自己的一帮子人也被王诺德的兵打的吓破了胆,各自蜷缩在家里不敢有任何想法。任老三的人带来消息说:“要干一把大的问赵六愿不愿意一起干”,赵六犹豫了一会说:“干”随即找到了两个愿意入伙的兄弟,这一次赵六也算是另起了炉灶,当下几人就绕开了大路翻山越岭到了天黑一伙人终于会合。赵六见到任老三大吃一惊,这人的个头和上次西凹里枪战里的一个人极其相似。这时任老三开口说道:“弟兄们不管以前有啥梁子,今天能到这咱就一个目的吃肉喝酒,有钱花,张之栋狗日的不给咱活路咱就干他,不过这一次咱收拾他哥张之游,这货家里有钱,咱先拿到钱再说”。赵六已经确定眼前这个大个子就是王财东赎人后那天晚上在西凹里激战的头头,不过他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来了就畅畅快快干一场。当天夜里任老三伙同赵六干了一件振动铜官县的事,这天夜里人们睡得正香只听见几声枪响和马鸣声划破长夜,第二天人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昨天夜里发生的枪击事件。一个老汉对另一个说:“昨天夜里张之游叫人拿枪打死了”,另一个说:“谁有这么大胆子人家是官家人可不是财东,这是得罪那个大人物啦”。一个附近的住家户说:“听说好像是东原的任老三”。一时间铜官县沸沸扬扬,张之栋被眼前的这一切惊住了,他无法想象铜官县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主管财局的亲哥张之游下手,家里值钱东西悉数被拿走留下了一片狼藉。张之栋询问嫂子当时情况,显然嫂子刘巧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他眼神坚定表情冷漠的说:“昨天晚上大约是后半夜,家里来了一伙人拿枪指着你哥,叫你哥说家里值钱的东西在什么地方,他们拿走了家里值钱东西后一个大个子掏枪对着你哥就打”刘巧哽咽了一下接着说到:“为首的就是这个大个子”。张之栋问:“看清长啥样子了没?”刘巧摇了摇头。刘巧并不知道昨天枪杀她男人的就是东原匪首任老三,任老三本名任丘贵家里排名老三故被人叫任老三,此人身高八尺寸发面相厚道,外人一看便知此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庄稼人却是一位打家劫舍的好手手。这次枪杀了张之游带走了不少钱也够他这一竿子人马潇洒一阵子了。这次张之栋可以说是在铜官县颜面扫地,自己作为负责治安的警察头头亲哥却叫人杀死在了家里,他后悔自己履下的嘴头要两个月灭掉东原土匪任老三,这一回他明显感觉到就是任老三所为,但凭借自己十几个人七八条枪要是真的和任老三拉开架势干一场,自己还未必能打的过这件事就算心知肚明也就只能暂时搁置。
张之游死了太太刘巧自此成了寡妇,自古以来不论贵族财东还是凡夫百姓遇到天大的事这日子还要过活的,刘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到了四十岁的年纪除了回到老家上海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跟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外,她想不出待到这靠近西北的铜官县还有什么出路。
这一天王佑德照常跟着马车队由北门出城往金锁关方向走,行至北门时王佑德乎见一位打扮洋火的女人正蹲在商贩的摊前挑选着,圆滚滚的屁股正对着坐在车上的王佑德,王佑德一眼就看出来这位是上次在聚福楼遇见的那位张之游太太刘巧,他知道刘巧男人刚出事家里被洗劫一空这位昔日的阔太太才会出门来买生活品,他连忙下了车对伙计说道:“我尿一下去你的先走,我一会再撵你的,”伙计点了点头。王佑德下了车看着车队出了北门便凑到了刘巧的身后,只见刘巧穿着一件量身剪裁精布长衫由于是半蹲的缘故王佑德看到了刘巧完美的腰线与丰腴的臀部,王佑德不由自主的翘起了那个东西,此时街上人并不多加之王佑德衣着宽松并没有人发现他的不对劲,刘巧挑好东西付了钱一转身正与王佑德碰了面对面。王佑德看到刘巧比上一次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睛多了些红血丝。刘巧看到王佑德时身体也不由得愣住了看了半天才说到:“我好像在啥地方见过你”,王佑德赶紧接住话茬“哦见过,见过上次聚福楼你把手帕遗啦,是我拾到的”。刘巧打量着王佑德心里嘀咕着:“这个男人咋看起来怪怪的上次在聚福楼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这回咋还是一样,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神里像有无数根绳子一样把自己捆绑的结结实实动弹不得,此时的她甚至连腿都迈不开了”,刘巧嘴上说:“哦,想起来了是你呀,你也过来买东西呀。”王佑德回答道:“哦我是过来这里转转没想到在这碰见你了”。刘巧手里提着刚买的吃食一股神奇的力量促使王佑德从刘巧手里接过篮子王佑德说到:“叫我给你提”刘巧不语像是默认。两人一直走到刘巧门口,刘巧才开口说:“我家到了要进来坐一会吗?”,要是平时王佑德早就跑了这一次他却点了点头和刘巧一起进了门。
刘巧的院里有瓦房四间在往里面走还有两孔窑洞,院子不大但收拾的干净利落。院里没有一颗杂草,院子中间一根晾衣服杆横在空中,上面还挂着几件刘巧的衣服衣服中间凉着一件红色的妇人内裤格外显眼。刘巧让王佑德随便坐她则进了房间去给王佑德倒水去了,王佑德在房檐下找来了凳子坐了下来不一会刘巧端着一杯水走过来递给王佑德,此时两只手又碰在了一起王佑德那种过电的感觉又出现了,一个不小心水竟散了一地。刘巧不耐烦的说:“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想和我睡觉”,王佑德做梦也没想到,这种大胆又直白的话居然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王佑德心想既然一个女人都如此大胆,自己也该想啥说啥,随即说道:“想我做梦都想”,女人苦笑一声说:“我都四十了你还年轻找个姑娘多好的”王佑德说:“你四十我三十出头咱俩刚好,我每次看见你我就走不动路,”刘巧这次不说话了只见她低下了头,黄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掉在了大腿上。“你不哭有啥委屈你给我说,我见不得你哭”。王佑德赶忙上前又安慰又递手帕。这一下刘巧竟破涕而笑,她已经不记得上次遇见这样木讷真诚的男人是在什么时候了,可能是十年前可能更早。就这样两个孤独的灵魂最终交织在了一起。后来王佑德才知道刘巧原来在上海当歌妓因为长得漂亮被当地豪绅买下做妾,几年后豪绅与人赌博输了家业变卖了家产,自己则被卖给了出差到上海的张之游,张之游将她带回了铜官,本以为有了男人能有个依靠没想到男人被土匪杀了。
第十四章,地灾
这一年气候与往年天差地别王佑德还是和往常一样从铜官县往甘肃固原送木材,这一天刚进入甘肃地界,有个须发全白的老乞丐腰里别着打狗棒,领着一只白狗娃,左手拿一个枣,右手拿一个桃,一路高叫“枣桃,王佑德看见给了老乞丐一个牙子锅盔。问道:“老家伙你去啥地方”,老乞丐接过锅盔说:“海原”。一路上王佑德总能听到有娃娃们在唱这样一首歌谣“
一碗羊肉摇一摇
白花了
世上的好人摇摇摆
贼杀了
咯呀咯噔摇
哗哩哗啦摇”
这年冬天出奇的怪虽已是严冬季节,天气却特别暖和,个别阴坡没有冻土,还长着青草。”人们吃了午饭一个个排着队正靠在糊基墙下晒暖暖,傍晚时强娃将骡子往圈里拉,可不论怎么拉怎么赶骡子就是不进圈,到了天黑骡子也夜不归圈。牛羊的主人同样是遇到了和强娃一样的问题,强行驱赶,家畜神态惊恐,甚至不怕鞭打,连踢带牴,撒腿逃跑。有的牲畜撞开圈门,嘶叫外逃。家禽的鸣叫一反常态,雄鸡叫明报晓不守时辰,连母鸡也啼鸣不已。还有人听到野鸟无辜夜啼,看到过冻僵的蛇爬在洞外。猫狗虎狼,叫声凄惨而恐怖,令人毛骨悚然。夜间,群狼长嚎,众犬狂吠,此起彼伏,遥相呼应。大黄狗匍匐在主人的脚下,焦躁哀叫,且有紧张战栗情状,而主人莫名其妙。这天太阳刚落山,人们清晰的看到西北边天空中即裂开了一道白色的光带,停滞不动,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这条白光才又突然消失不见。
王佑德到了固原县卸了货正坐在马车上歇息,突然马却疯了一样往货场外跑,当即就把王佑德摔到了地上,王佑德被摔的眼出金星,在看那匹马时只见那马一下子掉进了沟里那道沟却在一瞬间合了起来,王佑德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在看时只见远处的一个几仗高的土坡轰然崩塌,他想站起来看看眼前发生的是不是真的,可怎么用来就是站不起来,不远处料场的牛羊。各种现象可谓无奇不有。更为严重的是,还有灾民结伙抢劫质库,这种事件最先发生在固原县的杨郎镇,该县地方官为了安定秩序,将抢劫团伙的主谋枪决示众,杀一儆百,以震慑人心,才使得混乱的情况稍微缓和。
王佑德与马车队的伙计由于是卸完货都在货场的开阔地歇息,除了损失了一架子马车外还有几个伙计被倒下来的墙砸了腿以外,其余的人并无大碍伙计们暗自庆幸捡回了一条命,他们不敢多留异乡第二天就赶着马车往回走,方圆百里都是一片废墟,一路上王佑德看到路边的一颗三尺有余粗的古树被齐茬撕成了两半,地灾中死了父母的娃娃沿路乞讨,到处可见新坟。颠簸了五天后王佑德终于带着伙计们回来了,老远就看到北门已被震塌夯土散落了一地原本的城门楼子没有了,留下了仅够一车宽的被清理出来的道路,王佑德此时心想的是刘巧,进了北门王佑德刚忙往刘巧家里这边跑,见刘巧坐在院子洗衣服他的心这才放下。这次地灾王财东家倒了一口窑洞好在窑洞里当时并没有人,但是供奉先人的房子却岌岌可危,房子向南大幅度的倾斜着。
王厚德最担心的还是供奉先人的房子,这地方是王财东家的气脉,这里有问题也预示着要出事,上一次的背墙裂口家里的事就出的不断,王厚德不知道这一次的先人宗祠危机会带给整个家族什么。
在王厚德的带领下祠堂的修缮进行的有条不紊,不过大家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上次修缮宗祠由黑豆全权负责,看似结实的夯土墙里面居然是空心的,房梁上的木楔子基本也是稀稀落落,有些大梁与副梁之间改变没有加固,地基也并未夯实只是看起来驴粪蛋蛋表面光实际里面一包渣。
王厚德知道此时后对此大吃一惊说到,“这是不想叫我安宁呀,如今铜官县连泥瓦匠都和咱作对,”王厚德顿了顿找来护院头武朗对其说到:“马上去摸清黑豆底细,找到人后绑也要绑回来,我叫他咋吃进去的就咋吐出来”。武朗不敢耽搁当下就准备了马和快枪出发了。第三天晌午武朗和两个护院带着黑豆回来了,一进门武朗就说:“掌柜的呢”,见到王厚德后武朗向掌柜的说了黑豆的身世至于其它的就什么也问不出来。王厚德吩咐护院把黑豆带到他面前来的空挡去厨房用水冲了一碗辣椒面端了出来,王厚德问道:“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啥在我家气脉上耍怪”,黑豆哼了一声说:“我家破人亡都是你王家害的”,那后来我也给你家赔偿了,你在记恨也不能在房子上胡来。黑豆冷笑一声说到:“我和你们的梁子是解不开的,今天到你手里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王厚德说:“把盖房子的工钱吐出来我既往不咎就当养叫白眼狼咬了一口,要是吐不出来你今天就不要走了”,黑豆说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看你今天敢把我咋”。王厚德端起准备好的辣椒水走向黑豆说:“来把这一碗东西喝了”黑豆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看到王厚德端过来的东西心里一颤说道:“你敢给我喝毒药我死在你家叫你吃官司”,王厚德说“不是毒药是顺气的,你气性太大给你顺顺气”说着就捏住了黑豆的嘴往下灌,黑豆被突如其来的辣椒水呛的使劲咳嗽,灌进去的辣椒水伴随着黑豆噗的一声从鼻子里流了出来,黑豆再也没有刚刚的气势眼泪花子在眼睛里悠悠的打转,但眼神中却露着凶光。王厚德见这货是硬石头打骂了一番也就作罢,任他一个人也成不了气候。
掌柜的安排浩仁在铺里打理生意,但偌大的院子没人有心思管他的心思,更没人知道他不爱这些事。王佑德看出了端倪,时常会向王浩仁说一些家族日后之事比如“你哥浩义爱往外跑不守家他。家里就你乖些,以后家里拿事的看来还是你,你可不敢三心二意以后还得看你们怂娃哩”。可他叔王佑德哪里知道侄子浩仁暗地和陈炉高家小女子有过一次情缘后就每天打自己的小算盘。
这天井先生进到杂货铺浩仁赶忙去打酒,王浩仁打了一杯酒端着走向井先生。自从上次井先生说有地灾应验后他更是对井先生崇拜的无以言表。井先生坐了下来开口说到:“浩仁看你闷闷不乐有啥烦心事?”浩仁把酒递给井先生说道:“我叔说以后让我当家里的掌柜的,我就不爱这些,当啥掌柜的操的心比谁都大,脊背还要背上先人,啥事没弄好旁人就说你先人不行,这是干啥?我管这些事各过各的日子好不清闲地”,井先生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到:“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不必强求,像地里的西瓜一样能长多大就长多大,想长多大就长多大,人也是一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在自己的命里想干啥就干啥是自己可以为之的。浩仁你想干啥?”浩仁木纳的说:“我想都外面看一看铜官县以外的人是咋过日子的。”井先生说:“这还不容易现在川道里到处都是南来北往的人跟着就走了”浩仁说:“跟谁走呀,咋也不知道谁是啥底细,我吃过亏我不”井先生说:“我可以帮你不过你临走前要办一件事才能走,要不等你回来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浩仁说:“啥事我都听你的先生你说”。井先生说:“我听说现在有地方在铲烟苗,你家已经种了两撂大烟了这一回铲烟苗我看就一起铲了吧,大烟是害人的东西”。浩仁说:“我都清楚大烟是我爸种的我一来说不上话,二来我爸就不让我管地里的事,依你看,该咋办”,先生说:“你自己去想,事情办成了再来找我”。王浩仁一时陷入了沉思,要咋才能铲掉烟苗哩!这可是十几亩烟苗呀!
半个月后的一天王佑德出门送木料前脚刚走,浩仁便趁父亲去赵原收租,叔叔跟车不在家的机会假借父亲的名义找来了长工狗娃和几个伙计套了四个骡子,浩仁吩咐下去烟苗弄倒为原则。只半天的功夫十几亩烟苗就被放倒了一半,下午狗娃回来说:“另外一半也铲掉了”,王浩仁写了个条子叫狗娃到北接杂货铺打些酒解解乏,长工狗娃高兴的拿上纸条去了北街杂货铺。王厚德晚上回来下人们都已经歇息了,到了第二天王厚德才知道昨天铲烟苗的事。他叫来了儿子王浩仁对其吼到:“跪下,谁给这么大的胆子,把十几亩烟苗全给我糟蹋啦”王浩仁跪了下来轻声说:“现在外面都在铲烟苗,这东西是害人的东西留它干啥”,王厚德听了更气了脱下鞋子朝王浩仁走了过来,几鞋底打在王浩仁的面门上不一会鼻子和嘴里开始往外淌血。“狗日的不争气,你哥不争气你也不争气”,王浩仁听到这站了起来大声吼到:“就你争气种下些大烟在这害人,迟早要出事我这替你解决了大问题,你还搁不下”。说着王浩仁就往门口走去。王厚德被儿子这么一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种大烟是不是对的,儿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做过件惊天动地的事,他突然这么做是不是有这么做的道理。王厚德像根过了夜的黄瓜蔫在了那里。
杨忠祥
一九二零年,直系曹锟取代皖系段祺瑞后,改变手法,对陕西靖国军采取分化手段,不久,靖国军大部接受改编,唯有杨忠祥以保存革命人格为理由拒不接受改编。靖国军大部被收编后,总司令部不复存在,于右任被迫离开三原。杨忠祥乃接于到武功驻地,重建总司令部,于委任杨为第三路军司令,所部改编为四个团。这时他在法门寺截获甘军陆洪涛部三十多马车军械,共有步枪一千余支,子弹六十万发,实力大为充实。一九二二年五月,为消灭陕西靖国军,北洋军组织万万大军围攻武功,他血战二十多天后终于战败,西退凤翔。为保存革命火种,带队跋涉一千数百里,击败围追堵截的各路敌军,欲到著名的沙陀国井岳秀势力范围寻求庇护,队伍行至铜官县休整。王浩仁从来没见过这么长的队伍,杨忠祥的队伍一直从南关外排到北门外,王浩仁这一天和往常一样在铺里理货,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他出门去看时一队当兵的已经走了过去,街上的住家户们也纷纷出来看热闹,王浩仁老远就看到了井先生也在人群中望着队伍左看看右看看,浩仁挤到了井先生的身边大声对井先生说:“先生这是谁的队伍咋看起来和平时那些兵的气势不一样,”井先生说:“我看了半天是杨忠祥的队伍”,浩仁好奇的问:“是不是正义之师”,井先生则是故意卖起了关子说道:“你看这只队伍像正义之师吗?”,王浩仁说:“行军的气势很足当兵的眼里杀气还在,比以往川道里那些兵强的多。”井先生哈哈一笑,“还记得你前一段和我说的要看铜官县外面的人是咋过日子的吗?”王浩仁吃惊的看着井先生说:“先生你有办法让我跟着走,”井先生说到:“这只队伍现在在往北去这队伍的杨忠祥和我是同乡,你想跟着去吗”浩仁说:“想去是想去可是当兵的谁不是把脑袋别在裤带上的,我跟着去了怕是在难见上先生了”,井先生说:“男子汉大丈夫当兵哪有不流血的,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王浩仁连声说道:“我去,我去”,井先生说:“先回去看样子队伍一时半会还走不了,明天你到南头来寻我”,第二天王浩仁如约而至,井先生拿出一封信递给王浩仁说:“你拿上这个去找杨忠祥将军把这个给他就行了”,王浩仁点了点头告别了井先生就去军中找杨忠祥了,一路打听辗转来到了杨忠祥的司令部向卫兵说明了来因卫兵拿着信进去了,没一会卫兵出来叫王浩仁进去,王浩仁进去只见一个头发乌黑的圆脸男人穿着一身中山装正严肃的看着王浩仁刚刚拿进来了的那封信。见王浩仁进来他圆圆的脸上带着顽皮的神色问道:“井柏然是你什么人”,王浩仁被突然这么一问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支支吾吾的说:“是,是我的先生”,杨忠祥说:“想去陕北”王浩仁回答“嗯,想去”,杨忠祥说:“来的正好在晚一会队伍就开拔了”,随即安排卫兵说:“找身衣服给他,以后他就跟着你了”。王浩仁就这样跟着队伍去了榆林,铺里伙计刚开始以为浩仁贪玩开小差了,可等到晚上也不见回来。伙计慌了忙向掌柜的王厚德报告,王厚德听说儿子不见了也是慌了神在院子里又骂又摔东西嘴里不停的说着“狗日的不争气打了两下就跑了,这么大的摊子叫我一个人弄呀!”一向惜语如金的太太在一边看着淡淡的说:“儿大不由娘叫往外跑一跑也不是啥坏事,再说他都成人了你我也没有啥可操心的,兴许过一段就回来了”。王厚德也不接秀花太太的话气呼呼的回屋了。又过了几个月王厚德收到一封信是浩仁来的信中大概意思是说:“自己想看一下外面的人是咋过日子的想出来走一走,如果和你们商量你们肯定不愿意,我一切都好,勿念”。
这一天王浩义从三原卸货回来车上多了个女子,这女子衣着朴素脸虽有些脏可还是挡不住她的眉清目秀,王浩义回来就找到父亲说:“哒我在回来的路上拾了个女子,女子说她哒抽大烟把她卖了他趁人不注意跑了出来”,王厚德脸色沉重刚刚出走的浩仁让他还没缓过气来,这倒好老大又给弄回来个女子,王厚德说:“你想把这女子安排到啥地方?”王浩义好像已经有了答案一样,随即说:“浩仁去了陕北,家里正缺人手依我看安排到北接杂货铺就能行”,王厚德说:“去杂货铺都是些男人些,一个女子在铺里不合适”王浩仁说:“要不就安排到伙房叫帮忙做饭看行不”,王厚德白了浩义一眼,他知道大儿子把这女子留定了便说道:“你领回来的人你看嘛。”浩义带着女子洗脸了换了身衣服,女子出来站在浩义跟前说到:“哥你看我好看不”浩义连连点头“好看,好看”。这女子叫冯娇三原人,早在两年前和浩义两个人就好上了,王厚德多次给浩义说媳妇浩义有搪塞又敷衍,有一次王厚德无奈的说道:“不要媳妇你跟你叔学成啦”,其实王厚德不知道兄弟王佑德早和张之游太太刘巧夜里拱一个被窝了。这一次冯娇她哒抽大烟把女子卖到同乡刘姓财东家正好被浩义发现并偷着把人带了回来。冯娇在王财东家住下以后夜里王浩义就经常悄悄潜入冯娇住的柴火房与之快活。没过几个月冯娇的肚子就开始渐渐大了起来,直到有一天浩义见实在瞒不住了便去找他爸王厚德,王厚德听了一下就炸了:“你这娃那你当时就给我说你俩有情嘛,你这是干啥把你哒我当憨憨哩!,真是没有一个叫人省心的”。
榆林王
在王厚德的操办下王浩义与冯娇成了婚,由伙房做饭的冯娇一下跃升到了少爷太太,以前和自己一起做活的那些下人伙计们现在看见她个个都对她毕恭毕敬,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对冯娇又嚷又骂了。当了太太的冯娇生活上自然不可同日日语,几个月下来就吃的圆咕噜嘟臀也肥了原本干瘪的胸也涨了起来,不久后就给王家生了个男丁。王厚德心里高兴但脸上却不露声色,原本三天出一次门的浩义自从娶了媳妇现在六天也出不了一次门,到了晚上浩义的屋子就准时传出女人的哼哼声,到了第二天两口子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这才起来洗漱。王厚德见儿子不动弹就找上秀花说:“浩义这娃自从有了媳妇就不好好动弹,这时间长了怕是身体受不了,你去给说一下吧”,秀花说:“咋说,叫晚上不要往一个被窝里钻嘛?那么大地人我说不出口,要说你去说去,”秀花拒绝了王厚德的要求。王厚德傍晚正巧在院子碰到浩义,浩义礼貌性的叫了一声:“哒”,王厚德应了一声说到:“浩义呀,你几天没去三原送货了”,浩义支支吾吾说:“六七天了”,王厚德点了点头道:“大丈夫走四方,儿女情长适可而止”,浩义脸一红回了个“哦”就走开了,第二天天不亮浩义起身穿衣服,洗漱声吵醒了冯娇,冯娇睡眼朦胧的看着浩义说:在睡一会嘛,起这么早干啥。浩义说:“你睡你的,我要出门了,不然我哒可该敲打我了”,冯娇想都没想翻身又睡了过去。浩义则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门了。
这边王浩仁跟着队伍一路向北到了榆林,映入眼帘地是一片沙地,不远处就是榆林的砖包城比起铜官县的土城可是气派了很多,这里的人说话鼻音很重常常让人分不清楚他们要表达的意思。到榆林后由班长刘义盛带着王浩仁站在杨忠祥指挥部的门口,两人一聊居然两人还都是铜官人,刘义盛是大石庙人,有了同乡的照顾与闲暇的聊天浩仁感到比刚来时好了很多,也慢慢的在适应这里的环境。通常杨忠祥走到什么地方卫兵就跟到什么地方,初到这里杨忠祥就去找了一个当地人称“榆林王”的人。浩仁作为警卫跟着杨忠祥见这位神秘的榆林王井岳秀,浩仁见杨忠祥手里还拿着当初井先生让自己转交给杨忠祥的那封信走进井岳秀的官邸,这封信是活口所以浩仁在交给杨忠祥这封信时打开看了一眼信中是这样写的:
“吾弟岳秀广阳井原人,榆林之行已五年有余,兄井柏然因蒲案留居铜官,自知力不足兮与天下大事无缘,故为大千旁观而自清留于铜官,今长久战时失利衔枚疾走北上此举乃大丈夫也,弟视势与以互助,带信之人欲与共赴,留之”,兄井柏然
浩仁学着刘义盛的样子站的笔直两个人一左一右守在门口,根据屋里的对话内容大概意思是杨忠祥想要在陕北寻求庇护。井岳秀则说:“既然来了就安心的住下,抛开革命还有同乡的情义,你兄弟几百里拉着队伍北上是个干事的人,多余的不要想先休整”,杨忠祥又拿出了那封信,屋里无话了一会井岳秀又说:“井柏然是同祖大哥蒲案以后就消失了,本来以为人都不在了,没想到他竟然跑到铜官躲起来清闲,这样也好,好坏有个念想,真是人各有志啊”。浩仁就这样在门口站着,一直到杨忠祥满脸喜气的从屋里出来刘义盛示意浩仁跟上自己走,浩仁学着刘义盛走出了蹩脚的步伐。
几个月后的一天早上浩仁正跟着刘义盛从城南的临时靶场打靶回来休息了片刻便换防了司令的两个警卫,没过一会杨忠祥在屋里喊了一声来人:“刘义盛闻声跑去”。刘义盛站在门口报告道:“杨司令有何指示”,屋里的杨忠祥说到:通知通讯班让驻在三边县的三团二连和榆林城北的护卫队,三天以后队伍在榆林城南,枣刺梁、阎庄子集结完毕。刘义盛答到:是杨司令。
剿匪
第三天早上天刚亮司令部里就来了几个骑马带短枪穿一样衣服的人,为首的汉子下了马对王浩仁说:“我是李子高我要见司令”。浩仁一下给呆住了心里虽然想着“请等一等这就报告司令,但由于紧张的缘故半天都没张开口。一旁的警卫见浩仁不动也不说话,连忙应到:“是,请在这里稍等我去传话”。这时就听屋里传出杨忠祥的声音:“子高兄弟来啦,快进来”。李子高快步走了进去一番客套后杨忠祥说:“子高叫你来有两件事其一,咱初来乍到井司令愿意帮咱渡过难关,我觉得有些不妥。你兄弟知道我杨忠祥的脾气 咱吃人家的啦,气不长,其二,队伍从关中上来也加入了些新兵,长途跋涉疲惫之师士气低落,依我看把部分队伍拉出去练练,榆林自清朝土匪就多,井司令也头疼 ,不如咱就做个顺水人情,子高你看能行不?”。李子高:“能行是能行,就不知道井司令是啥意思毕竟这是陕北,”杨忠祥说:“井司令已经表明态度随时可以动。”李子高在一旁点了点头。杨忠祥接着说:“子高命令新兵为第二个梯队,老兵为第一个梯队今天晚上,第一梯队打先头第二梯队做预备队,先打掉榆林害兽杨猴小。”一袋烟旱烟的工夫李子高从屋里出来了,经过浩仁身边时看了一眼浩仁说道:“新兵?”浩仁看到眼前这位身高中等腰间挎着两杆子枪,胸挺地笔直的汉子这样问似乎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今天晚上临时编入作战营找一营刘二娃报道”。那汉子中气十足地说完还没等浩仁反应就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晚上队伍按指示在榆林城南集结完毕,王浩仁被编入作战一营,此次作战任务是盘踞榆林近郊一带的杨猴小,此人是陕北众多土匪中最猖狂的一队,除了打家劫舍的营生还有一点是为当地人谈之色变的,若是谁家女子被他们看上便当街拉上马背戏耍丝毫不畏惧王法,大当家的杨猴小走在街上更是像皇帝俯视着自己的疆域一样,想要啥想拿啥随手就来。有一回一大户人家刚过门的俏太太在街上被色心大起杨猴小一伙碰见,当街被拉到了马背上扯掉裤子,土匪“驾”的一声俏太太在马背上起起伏伏…后来有人在山凹里看见了俏太太她全身光溜溜的两腿中间还残留着发白的干印子。大户人家随即找来西北各路刀客可没成想不到半个月刀客们纷纷死在了土匪枪下一个月后土匪就血洗了这个大户,三岁的娃也不曾放过,一家子二十几口子人杀的绝了门,从此再无人敢挡这帮土匪。
王浩仁被安排到作战一营后备连半夜队伍摸到了杨猴小匪寨三道岭一发信号弹划破长空随后几十发炮击落在了匪寨土匪窝里顿时开了锅,马鸣声嘶吼身惨叫声响成一片。王浩仁趴在准备冲锋队伍后面的草地里看着。借着月光王浩仁看到土匪们开始往山梁上来并且离潜伏的队伍越来越近眼看就百十步的距离,就在这时又是几发炮弹砸在了土匪身边,王浩仁耳朵被震地嗡嗡响,这一刻他回想起有一年过年放炮的场景,炮捻子受了潮点了半天也没点着后来锄头把粗的炮就在手里炸了耳朵里也是这种嗡嗡声,本来以为再也不会听到这种可怕地声音,没想到多年以后自己竟在要人命的战场上听到了这种声音,他不知道儿时的炮仗声与现在要人命炮声那个更真实那个更虚幻,同样是火药前者给人以喜悦快乐的气氛,后者则可以把人撕成碎片转眼就灰飞烟灭。火药终归都是满足于人的东西,过年了娶媳妇了放个炮让鬼神都一团和气,当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则用火药打你直到打怕你消灭你。耳朵里的嗡嗡声持续了许久才稍好了些。前沿部队吹起来冲锋号先头部队端着机枪开始冲杀,这时后备队也响起来冲锋号王浩仁站起来端着枪往前跑着土匪们四散奔逃,王浩仁一口气就冲到了土匪住的的屋子前一个被炸伤腿的土匪哎呦哎呦的半躺在地上呻吟见王浩仁过来马上端起枪瞄准了他就要开枪,王浩仁下意识的一扣扳机一颗子弹钻进了土匪的脑袋,只见那土匪头一歪不动了。王浩仁呆呆的站在原地腿像是没长在自己身上一样颤抖的不停,身后上来的老兵拍了拍王浩仁的肩膀虽然没有说话但似乎像是鼓励他别害怕。枪声越来越稀解决了残余土匪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王浩仁跟着队伍开始清点人数和枪械,除抓了十几个活口外还缴获枪械二百有余,其余的土匪都在这场战斗中被打死,浩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人光挖坑挖了六个才把这些尸首妥善处理了,善后队给到处都撒上了干石灰但还是掩盖不住三道岭沟凹里的血腥味…一直到天蒙蒙亮浩仁才看到沟里的全貌山凹下的一排窑洞和边上的十几间屋子全都静悄悄的此时沟里已没有一个活物四周静的怕人,天大亮时队伍从三道岭的梁上往榆林城南方向开去。
第十九章 暴戾
这一次剿匪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杨忠祥与井司令相谈盛欢,既着眼了当下又展望未来发展,两人一直从陕北的匪患谈到全国局势,茶水都换了三次直到告辞时,井司令才说:“忠祥你办了这么大的事要叫榆林人都知道知道,拿这几个活口热闹热闹”。杨忠祥听司令这么说若有所思道:“井司令我初来乍到我的本事都是司令给得,热闹也是司令热闹我何德何能”。井司令哈哈一笑说道“好”。话虽简短但警卫王浩仁都看得出井司令这是要给自己立威,让榆林人念自己的好。
带回来的十几个土匪就关在榆林城北监狱这十几个人长的凶煞,一句一个“等老子东山再起看不扒你的皮放你的血,操你妈板子的”。然而这些嚣张的土匪并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这天榆林城的百姓早早就来到了以钟楼为中心的几条街上驻足观看,人们好奇土匪杨猴小这一帮子人的下场,一个老汉在人群里说道:“杨猴小可没少糟蹋人这一回不收拾利索怕还是要害人”。另一个人接过话说道:“听说杨猴小的窝都端了,这一回开审判大会肯定不会轻饶”。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知道信息与对方交换着。街道被围的水泄不通老百姓看着绑在桩子上的土匪议论纷纷。
主持宣判的书记员站在台上清了清嗓子说道:“杨猴小为首的一伙长年盘踞榆林近郊,拦路打劫杀人越货无视中华民国律法。民国九年腊月劫李姓财东银元一百块有余,劫走李财东女子后,对李姓财东一家十口人灭门,民国十年春连续劫持过路商人三人大洋共三十块,正月在城南灯会因为旁人多看一眼被拔枪射杀。以上均有凭据记录在案还有未记录案件六件,在被擒获的二匪首口中证实六件无头案件均是杨猴小一伙所为”。书记员把读过的稿件换下顿了顿又接着读:“井司令对此深恶痛绝特派杨军长对其剿灭,大获全胜后今天对这一伙威胁百姓性命的害兽进行审判,均判处死刑择日执行”台下一片欢呼甚至有人鼓起了掌。
隔天井司令邀请杨忠祥一起看训练新兵,到了练兵地方后王浩仁接过杨忠祥的马缰绳去栓马,杨忠祥与井司令上到了高处的土坡上,警卫们围在四周。新兵排列的整整齐齐站在操场上,队伍前排有人一声令下操场的另一侧出来了十几个从三道岭带回来的土匪,不过这一次全是松了绑的听伙房说头一天还吃了烧鸡。队伍里又有人喊叫道“第一排上刺刀科目刺刀见红”。刺刀哗啦啦地装在了枪头第一排兵端着枪向着土匪冲去,一个土匪躲闪不及只听“哎呀”一声刺刀就刺进了肚子瞬间肚子被刺出一个拇指大的血窟窿。“跟狗日的拼了”一个声音在土匪中传了出来。一个土匪躲过刺刀顺势抱住了一个新兵不容新兵反应,一口就咬掉了当兵的耳朵,血糊糊的耳朵被土匪一口吐了出来当兵的疼的哇哇乱叫。站在高处的井司令看到操场中间乱成一团说了句“把新兵换下来让待命的城防团上准备行刑”。土匪们又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柱子,只见当兵的像杀猪似的马刀扎进一个土匪的肚子向下一滑就见白哗哗的肠子就流到了身体外面,一旁的土匪“呀”的大叫一声“老子十八年后还是好汉”。说完就被挂在马后托出了操场马儿向城南跑去,等再被拖回来时已经看不出个人样浑身血糊糊的手脚关节处依稀可见白骨。剩下的土匪则让新兵练了刺刀等到流尽了血才头一歪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