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类型与流动方向对银行信贷风险的影响
跨境资本具有异质性,根据流动方向可分为流入资本与流出资本,还可根据其特征分为进一步分为不同的类型。深入探究不同类型和不同流动方向的跨境资本对银行信贷风险的影响将更能有助于资本管制政策的制定和宏观审慎政策的实施。
从资本流入角度来看,跨境资本流入总额又可以大致分为资本账户贷方金融、直接投资负债即外来直接投资和间接投资负债即外来证券投资。资本账户贷方占跨境资本流入总额的比例甚小,因此跨境资本流入可主要分为直接投资负债即外来直接投资和间接投资负债即外来证券投资两种类型。跨境资本的流入对经济到底产生积极影响还是消极影响,不同的学者秉持不同的观点。
一方面,跨境资本流入中的外来直接投资可以通过资源转移效应、就业效应和竞争效应对东道国经济产生积极影响,然而也极易形成垄断局面,摧毁东道国相关产业,阻碍东道国经济的发展;
另一方面,跨境资本流入中的间接投资可能导致经济过热的局面,使东道国出现泡沫经济,且一旦泡沫破裂便会出现严重的金融危机。然而危机是短时间快速发生的,以面板数据模型研究证券投资流入对银行信贷风险的影响时,数据产生的时间往往并未包含危机爆发的时间,因此无法以此方法断定证券投资是导致经济过热并出现金融危机的原因。
相反证券投资的流入并非全无意义,证券投资的流入会倒逼东道国资本市场的发展,提升东道国金融服务水平,促进东道国居民金融素养的提升;此外,证券投资的流入对股市、债市和房地产市场的提振作用将使投资者财富增加,这有助于提升国内居民的消费意愿,更多的消费将能促进资金流向实体经济部门,进而促进实体经济的增长。
事物皆有两面性,跨境资本流入亦然,单纯的理论分析还是无法确定跨境资本流入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为了确定两种类型跨境资本流入对银行信贷风险的影响,在探究外来直接投资对银行信贷风险的影响时,将基准模型中的解释变量替换为,在探究间接投资流入对银行信贷风险的影响时,将基准模型中的解释变量替换为间接投资。
实证结果显示外来直接投资对银行信贷风险的回归系数为-1.622,且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表明外来直接投资强度每上升一个单位,银行信贷风险可降低1.622个百分点。这与研究假设相一致,证实了外来直接投资东道国的经济有着以下三个方面的积极作用:
(一)可以使东道国获得自身发展所缺乏的各种资源,包括资本、技术和管理经验等。这些资源有助于改善一国经济结构,优化一国的产业链条进而促进一国经济增长,实体经济的增长间接导致银行信贷风险的降低;
(二)外来直接投资还能有效增加东道国的优质就业岗位。外国跨国公司进入东道国后会雇佣一定数量的东道国居民,产生直接的就业效应,跨国公司进入东道国后,国内供应商和跨国公司员工的消费同样会创造出就业岗位,产生间接的就业效应。外来直接投资产生的直接和间接的就业效应能够提升东道国居民的生活水平,并通过消费的渠道间接促进经济增长并有助于银行信贷风险的降低。
(三)外来直接投资增加了产品供给,丰富了消费者的选择,能够大大提高国内市场的竞争水平,降低国内物价总水平,提高国内居民的经济福利。竞争的日趋激烈化能刺激企业在设备、器材以及研究和开发方面加大资本投入,以谋求在竞争中占据优势地位。由此造成的长期结果可能包括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产品和生产流程的革新以及更快的经济增长速度。
外来直接投资对于国内市场竞争的影响在服务业方面尤为重要,如电子通信业、零售业以及许多金融服务业等一些无法出口的服务性行业,因为这些服务产品的生产不得不在产品的交付地进行,因此外来直接投资还能促进上下游产业链的形成,优化东道国的经济结构。
总体而言,外来直接投资产生的竞争效应能够促进经济增长,改善一国宏观经济状况。以上三个方面的积极作用皆有助于降低银行的不良贷款率。虽然外来直接投资可能导致垄断情况的产生,然而也有学者指出这样的担心过于杞人忧天。
我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任何国外企业想在我国形成垄断地位皆会遭遇巨大的阻碍,即使某个领域产生了垄断,也难以影响到国家整体发展。因此,根据实证分析结果,可以认为外来直接投资对于一国经济的影响总体而言是积极的,这样的积极影响就包括文中证实的银行信贷风险的降低。
实证分析结果显示的回归系数为-0.943,表明间接投资流入强度每上升一个单位,银行信贷风险将下降约0.943个百分点。虽然有激进的观点表明,在经济过热时境外资本会大量流入以谋求高投资收益,并且此时的房地产和金融业的投资能够产生更高的收益,进一步将资金吸引到房地产和金融领域。
过度流入的外资并没有流入生产部门,因此对实体经济的增长几乎没有意义,而只会进一步导致资产价格升高,资产价格将严重偏离于能够得到实体经济支持的“内在价值”,导致泡沫经济的形成。当由于某种原因导致泡沫破裂时,资产价格的大幅暴跌必然导致金融危机的出现。
如果此时大量的外资从资本市场撤离和回流,这样的资本撤离和回流形成的资本流出将加剧对外币的需求,进而触发货币危机,导致银行不良信贷风险激增。然而实证分析结果与上述激进的观点相反,究其原因不难发现二〇一〇年至二〇二〇年,我国经济稳步增长,且我国一直对外资进入有着合理管控,在研究所涉及到的时间段内。
我国并未出现明显的经济泡沫,更谈不上泡沫的破裂导致金融危机和货币危机。因此,根据实证结果可以推测间接投资能够通过提振我国股票市场、债券市场和房地产市场并增进消费促进实体经济增长,并间接促进银行信贷风险降低,间接投资的积极作用可能大于间接投资导致经济过热和信贷风险上升的负面作用。
此外,应当注意到,对于两种不同类型的跨境资本流入,外来直接投资和间接投资对银行信贷风险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的回归系数为-0.943,的回归系数为-1.622,此结果表明,外来直接投资对银行信贷风险的降低作用优于间接投资。这与外来直接投资和间接投资各自有具有的性质相契合。
外来直接投资通过在东道国开办新企业、收购本国企业超过一定比例的股权和保留利润的再投资等三种方式进入东道国,相比于间接投资而言,外来直接投资具有更长的投资周期,并且直接作用于实体经济部门,其产生的资源转移效应、就业效应和竞争效应皆有助于改善东道国实体经济发展水平,并有助于降低银行信贷风险。
而间接投资则往往具有较短的投资周期并具有更强的逐利性和流动性,对高投资收益的追求往往可能导致间接投资较为频繁的波动,且间接投资没有直接作用于实体经济。因此其对经济的影响效果可能弱于外来直接投资,因此,外来直接投资对银行信贷风险的降低作用优于间接投资。